“没关系,我够吃的,昨晚上我特地让我妈多炖了点。”司栗乐呵呵的,“最近我妈还纳闷问我怎么饭量涨这么多。”
她说着,探过头去,悄咪咪的,“我跟她说,因为我都分给我关系最好的同学吃了。”
司栗经过变声后的嗓音柔软又清绵,悄悄话般的距离和音量如绒毛钻耳。
时睦州举着筷子的手一顿,不自在的表情十分明显,半晌,说:“…辛苦阿姨。”
连感谢的话都说着如此生硬,不知为何显得那么可爱,司栗没憋住,被惹出的清脆笑声响起。
之后有一天下雨,连绵的雨在窗外织成了一面密密麻麻的帘,第三节课下课的时候,班里的几个男生女生撮合大家一块点过桥米线的外卖。
司栗拉着时睦州一起报名,他当时忙着做题,根本没有认真听司栗在说什么。
直到第四节课下了课,其中两个男生把半个班点的米线抱回班,时睦州看着自己桌子上的这份米线,沉默了。
司栗把一次性的餐具拆开给他摆好,眨着眼睛满脸期待,“给你点了和我一样的,微辣,你尝尝。”
时睦州从不吃这些看上去就不怎么健康的东西,他抿了抿嘴唇,想拒绝的时候对上她那双清澈含情的眼睛,又说不出话了。
大家都忙着吃饭,偶尔传出几声聊天声,屋子里飘着香味和来自各个方向吸溜米线的声音。
窗子敞着,下雨的声音与这飘着嗦粉声音的教室形成了一股奇妙的和谐。
“下雨天和米线最配了。”司栗喝了一大口汤,舒畅地感叹,然后偏头看向时睦州,“其实挺好吃的,是吧?”
筷子捞着几根米线,外卖盒里的米线还剩很多,埋在汤里,时睦州和她对视,轻轻颔:“嗯。”
雨后紧接着就是那年的校运动会。
就在司栗以为她会一直这样单向地对时睦州时,在校运动会那天,生了一件事情。
运动场上进行着各项比赛,司栗抱着东西从操场外回看台,中途恰好经过一百米竞比赛的跑道尾端。
高二男子百米决赛组的比赛正在进行,男生们一个个冲过重点,其中最快的那个男生由于惯性没有第一之间止住度,又恰好回头不知在看什么。
司栗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躲避了,眼见着他就要撞到自己身上。
下一刻,自己和那男生之间突然夹进来个身影,时睦州不知从哪里冲出来,搂住她的肩膀硬生生地用后背替她抗下了这一撞击。
男生撞上时睦州的后背差点反撞倒,他们两人连连往后踉跄好几步,最后被撞倒在地。
看台上引一阵惊呼声。
司栗没有感觉到太疼,后背好像有什么给她垫了一下。
时睦州一手撑着橡胶跑道的地面,一手被她后背压在底下,他动了动手腕,眉头不经意地皱了起来。
司栗仰躺着还停留在惊吓的状态里,看着他撑在自己身上表情不太对劲,心脏都跳乱了,“你……你没事吧?”
去医务室的时候,蔡书语趴在她耳边告诉她:“刚刚时睦州就坐在一层看台上,看见那个人要撞上你,翻下去就冲了,大家都没来得及反应呢,他人就到你身边了,有点帅哦~”
时睦州扭了手腕,在医务室冰敷。
冰敷袋总是左右晃,他另一手扶着,坐在医务室的椅子上。
司栗坐在床边,盯着他那逐渐肿起来的手腕,内疚布满心扉,小声问:“疼不疼?”
时睦州低着视线,神色已然恢复到平常那副冷淡的状态,他摇摇头,没说话。
她偏转视线,看着自己运动鞋的鞋头。
一直“坦荡”的司栗突然有些忸怩,看似抱怨的话里都是心疼:“你在看台上坐着好好的,冲下来干嘛。”
他抬头,看着她,还是没说话。
“蔡书语可和我说了,你是特意冲过来替我挡的。”司栗弯了弯眼眸,似是调侃他,也更像是试探,“时睦州,你是不是,有点喜欢我了呀?”
时睦州与她对视着,棕黑色的眼瞳透着清亮,再深探,竟能看出几分温柔。
他忽然勾了勾唇角,因为伤痛唇色淡,配合着他白皙的皮肤,显出几分病态的帅气。
不知为什么,司栗好像能看出他想说什么,那句话,那个字。
正随着她猛跳的心脏呼之欲出。
刚要开口时,班主任赶到,打断了这一切。
……
急诊部,这里比门诊楼更加嘈杂,时不时就有伤患从急救车上被运下来。
处理室里,沾满血的医用棉一团接着一团被扔到垃圾桶里。
司栗半缩在时睦州怀里,顾不得那么多,左手紧紧的攥着他后背的衣服。
她不敢去看那伤口,额头抵在他的肩膀上,因为忍痛暗暗着不稳的呼吸。
时睦州耳边听到她细细的喘声,他蹙着眉,小声提醒:“您再轻一点。”
“我再不用劲可就起不到消毒效果了。”这个护士听说过时睦州的一些传闻,看见他这样,也觉得奇,“这是您女朋友吧?”
“她,”他瞥了一眼缩在自己怀里疼得哆嗦的人,还是一板正经地纠正:“是为了保护我。”
难道您会把每个保护自己的人都抱在怀里吗?
护士在心里这么揶揄着,笑而不语,继续给司栗止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