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第一个清晨,十三岁的池万里兴致勃勃敲响卧室的窗户。
“这也太早了吧?”我揉着眼睛给他打开,他撑着窗台进来,带来一股草地露水的清香。
“爷爷呢?”
我穿好灰色的厚毛衣,正是一年秋天的开始。
“爷爷昨天去巡山了,大概后天才回来。”
他推开卧室门,走进客厅里,摊在铺着熊皮的大椅子上,腿脚修长。我撇撇嘴,这才十三岁,已比我高五公分。
“我好饿,早饭吃什么?”池万里穿高领粗呢毛衣,外面一身格纹迷彩西装,纯皮狩猎带上挂着两个小包,一双暗色长靴,戴一顶粗呢帽,右手中指套着池家祖传戒指,当继承人还未当家时戴的,荆棘缠绕的金属x标志。
一副富家公子打猎装备。
他两腿交替,手里拿着帽子:“今年用猎弓怎么样?”
我从提篮里拿出两个野鸭蛋埋在灰烬里:“我不太行,用不好,爷爷的弓我拉不开。”
“没事,你背着弓箭桶,哥给你打。”
最近他总是沉迷于用“哥”这个字。
“长风弟弟呢?”
池长风是比池万里小三岁的弟弟。
“一早回学校了。”
我拿出粗面包放在陶盘里,切下四片,取出黄油和香肠。
“吃果酱吗?”从柜子上取下密封玻璃瓶。
“什么果酱?”
“上周刚做的酸树莓。”
“可以。”
我把盘子端过去,桌子上铺着一层橘黄色方格桌布,粗陶花瓶里插着一团野雏菊,推开窗,清晨的风灌进来。
池万里皱着眉头盯着靴子底上的泥土。
我看着地上的泥巴脚印,从卧室到他脚下。
“擦一擦。”他矜持地把脚垫在脚凳上。
我不得不找来擦地的抹布,还好泥巴已经差不多烤干了。
“下次不要从窗户进来了!”我跪在地上变擦边嘟囔。
“这不是你工作的一部分吗?”他恶劣地笑,伸手摸我的头。
“我三天没洗头。”
“这么巧,我上厕所没洗手。”池万里使劲儿搓我的脑袋。
两个靴子擦干净,重洗过手,我用火钳扒拉出野鸭蛋,包在麻布里,拎到桌子上。
池万里拿着刀在瓶子里刮了厚厚一层,深紫色的浓稠果酱扒在刀背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松木燃烧后的香气。
“我带了刀,假如猎到鹿,我们剥下它的皮和角带走,肉能吃多少是多少。”
我把鸭蛋隔着布揉碎,蛋壳出清脆的咔嚓声:“用弓箭杀死一头鹿不太容易,鹿肉处理不好很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