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名阴魂生前原是昆山村的泼皮闲汉,唤作龙哥。
平日里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在周边几个村子臭名远播,百姓怨声载道。
这昆山村是九江府下属的几十个村镇之一,九江府顾名思义,境内共有九条江河,不仅水产丰富,漕运也很达,运河码头聚集了一帮扛大包的脚夫,整天喝酒耍钱、拉帮结派。
地盘上鱼龙混杂,就连官府都很难插手,久而久之就滋生出许多恶霸混混。
这位龙哥就是其中比较出名的一个。
抛绝户坟、踢寡妇门、喝月子奶、欺负老实人。。。。。可谓是缺德事干尽,坏的头顶生疮,脚底流脓,老话说恶人自有天收,这不,数日前就在他身上应验了。
那日傍晚,这泼皮上街讹钱,拦住一位同村的村民,开口就要二十两,村民害怕极了,搜刮全身也才凑出三两碎银。
龙哥怎能愿意。
他上去就开始推搡,不料一脚踹空、拌了个跟头,火气噌一下就上来了,反手竟将那剁鱼尖刀掏了出来,但未曾想,那于姓村民早就惊恐失了神志,慌乱之下反手一搪,尖刀正当着捅进了龙哥的心口。
扑通一声,尸体倒地,路过村民无不拍手叫好。
随后衙门来拿人,见死的是泼皮恶霸,又因其持刀逞凶在先,街坊邻里皆可作证,故判于姓村民正当防卫,无罪释放!
……
“哼!”
马面冷哼一声,道:“罪大恶极,押惩恶司,入畜生道!”
身后陈胜将它的判词记下,龙哥的阴魂被套上镣铐。
接着就是第二位阴魂,好巧不巧,正是陈胜拘回的那头白僵。
魂体的它,是个身材清癯的瘦小老头,医者打扮,同样的流程,阴魂站在考罪石上,面朝孽镜站好。
三息过后,孽镜之上看到了它的走马灯——
它原本是九江府、普尔村的一个坐堂医,坐拥当地最大的医馆,在整个九江府人尽皆知,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医者,然而,这都只是假象。
孽镜之中的它,是一位作恶多端、十恶不赦的恶贼,眼看自己大限将至,为了延续寿元,不知从哪搞来一张邪道丹方,以采生折割之术,将前来看病的村民麻翻,挖走六腑五脏炼制补剂,又或是将眼膜骨骸黑市变卖,牟取暴利。
频繁的人口失踪,让九江府一时间风声鹤唳。
官府联合修仙宗门,搞了场声势浩大的打黑除恶,却始终没有现端倪。
最终多亏商贾举报,称杨坐堂为自家老母看病时,一批价值15oo两的药材,被其以352o两的高价购买,杨坐堂本人吃掉了16oo两的回扣,简直丧尽天良。
此事一出,九江府连夜派遣差役调查。
最终有修士在其家中现邪道丹方一张,以及众多人骨、脏器,证据确凿,翌日枭示众。
如此这般,德高望重的杨坐堂被推到菜市口砍了头,没人给他办丧,尸体就胡乱扔到乱坟岗埋了。
…。
因为泼天怨念缠身,日子一久,竟滋生成一头僵尸。
……
“哇呀呀!”
马面气得眉宇生峰,恶声道:“恶贯满盈,押惩恶司,上报钟司君!”
走马灯跑完,杨坐堂的生平过往,尽数被陈胜记录下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
之后的阴魂,生平倒是平平无奇。
总的来说都是幼年多么贫苦,叫嚣莫欺少年穷;中年穷困潦倒,立志莫欺中年穷;晚年凄惨悲凉,嘴硬莫欺老年穷;死后立碑,曰死者为大。。。。
陈胜对这些并不关心。
见的阴魂多了,才知人间百态,形形色色,终归不过是几十年蝇营狗苟,如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随后,马面带着陈胜将这批阴魂送往惩恶司和赏善司,至于那些难辨善恶的阴魂,则会被送到阴律司,由司君亲自判罚。
按照地府阴律,该油炸的油炸,该剥皮的剥皮,恶人被送往地狱赎罪,好人被送去奈河轮回。
此间事了。
陈胜也顺利从衙司领取到今日份的俸禄,十张阴司宝钞。
阴司宝钞又唤作阴钱、瘗钱,是地府的通行货币。
最初是人界的生民,为免先人们在阴曹地府挨冷受冻,在寒食节这一天,人们要焚烧五色纸,为其送去御寒的衣物,并连带着给孤魂野鬼送温暖。……
最初是人界的生民,为免先人们在阴曹地府挨冷受冻,在寒食节这一天,人们要焚烧五色纸,为其送去御寒的衣物,并连带着给孤魂野鬼送温暖。
不过因为地域习俗差异,所烧的纸钱也是五花八门,面额越来越大,通货膨胀极其严重,根本无法使用,地府为了解决这一问题,颁布改币诏书,彻底统一阴司货币,也就是陈胜手中的纸票。
十张宝钞,对见习鬼差而言,无疑是一不小的数字。
大约相当于它们七八天的俸禄。
从酆都城出来后,陈胜大步朝自己的住所走去。
没错,陈胜的住所不在城内,而是在城外,准确来说,是在距离酆都城几十里外的远郊,好在鬼差都是飘着,通勤时间不算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