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闻歌四十岁生日那天,继子继女给她举办的生日宴。
她一眼就认出了那个稍带拘谨的男子,官棋。
他那天穿了一身蓝色的西装。他的眉眼依稀可以看出官盛正的模样。曾经,人人都说他的大眼像她,双眸盛着最清澈的溪水。
现在,他的双眸里满却满都是冬天里的冷意和漠然。他双唇紧紧地抿着,带着淡淡的敌意和警惕。
他幼时叫她&1dquo;妈咪”的软软的,甜甜的声音犹在她的耳旁清晰地回响着。
时间的长河蓦地自她的身边冲啸而过,她的一切都被冲的七散八落。
安闻歌生下官棋的时候才将将满二十岁,之后美满婚姻里突然爆的&1dquo;战争”,她被打得连连败退,丢盔弃甲,安闻歌仅仅只来得及拾起她自己。
那时的她,也只愿意拾起自己。
她决定把其他的一切都抛在长河里。那时,她笃定她绝不会后悔。
当安闻歌在生日宴看到官棋的那一瞬间,她后悔了。
她后悔自己的自私,她后悔自己的残忍,她后悔自己的愚昧,她后悔她错过了官棋的那些渐渐长大的时光,她后悔她竟把自己的宝贝孤零零地留在了身后&he11ip;&he11ip;
她后悔了。
可那样又能怎么样?
能改变什么?
能挽回什么?
太晚了。
后悔,已经太晚了!
晚了。
安闻歌在心里用尽所有的力气唾弃自己。可,即便这样也不能给她带来,哪怕是一丁点儿的安慰,亦或是解脱。
安闻歌一页一页地翻着册子,不时用手掌去轻轻磨挲照片里的或是稚嫩或是成熟的脸庞,仿佛这样做就可以再次触碰到那些温暖的过往一般。
郑志城这家伙也懒得等我,一个人早早的就溜下去找他以前的妻子去了。
幸好,孩子们也都大了各自又有了自己的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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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一点一点地自言自语,孤身一人在疗养院待着养病的安闻歌倒也不觉得苦闷。
时间一分一秒溜走,那还是厚厚的册子,也总会要翻到它的最尽头。
还剩下最后一页。
安闻歌停下了动作,她那仍定在上一页的指尖带着微微的颤动。
这是她每每要逃避的前奏。
安闻歌做了一个深呼吸,好像是在攒存勇气的样子。
她终于还是动了动手指,翻开了最后一页。
一段长长的时光里,总会有某个不结痂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