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惊鸿却没有笑,难得的正色到:“剑之为生,此为好生,道中曰上天有好生之德,我想这便是柳老哥的生之剑,剑如人,他这一生所追求的便是好生,也一生践行,成名已来就从未杀过一人,当真让人敬佩!”
沥风沉默思索,而老者开口说:“是啊!江湖之中,不杀一人者,恐怕只有他了,不过也正因如此,他的剑招中缺少了一往无前的气势,倒像是作茧自缚了。”
史惊鸿:“是啊!以他的天资,若非不愿违背本心,无名剑将更加惊艳。”
说到这,史惊鸿又对沥风说:“臭小子,我问你,你学剑为何?”
沥风想了想,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只是机缘巧合,便学了,内心也是想学,却没想过为什么学。”
老者笑了笑,没有说话,史惊鸿继续问:“那你想过如何做人吗?”
沥风一愣,做人还用想吗?只能老实回答:“人生而为人,做不做人,我也决定不了啊?”
史惊鸿被气的一乐,说:“臭小子,我是问你想做个什么样的人,也就是有什么样的人生定位?”
沥风这才明白,想了想说:“这个,我确实也没想过,不过想来,我肯定想做个好人。”
史惊鸿无语了,缓了缓说:“好人?你可知道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好与坏对于人,是很难定位清楚的,其实,人生于天地之间,不以满足自己的利益,而去损坏他人的利益,这便足矣!”
沥风继续沉思:不因自己的利益去损坏他人的利益吗?这不是最基本的为人之道吗?
史惊鸿继续说:“你的剑,就如同你的人,同样,你的人也如同你的剑,我虽然敬佩柳老哥的为人,但是我却不希望你做他那样的人,剑不可只为生,剑还有杀,同样,人不可只为好生,人也得有杀伐,生杀之间,存乎与仁,仁不反对好生,也不反对好杀,仁者本心为天下苍生,可生可亡。”
沥风念叨:“仁者本心,为天下苍生,可生可亡,生该活之人,亡该杀之人,放可救之人,护苍生,诛妖邪,卫仁义!”
老者与史惊鸿听到沥风的念叨,均是面露微笑,却都没有吱声,沥风抬起头,他明白了,剑不是简单的为生,更不是只为杀戮,剑就是剑,一种兵器而已,归根结底,剑只是使剑之人手中的兵器,剑无意而人有心,那么自己手中的剑,便可以是仁义之剑,不为生也不为死,只为护天下苍生太平,可生可死,仅此而已!
沥风再次向两人致谢,说:“晚辈再次谢过两位前辈,不过还想请问前辈怎么称呼?”
老者笑了笑,说:“呵呵!你不用谢我,我是真准备杀你的。”
史惊鸿:“老洛,你要杀他早杀了,我知道你心中所想,你我都这把年纪了,难道还看不开吗?”
老者不置可否,没有说话,史惊鸿对沥风说:“他就是大名鼎鼎的洛凡尘,洛文言的亲叔叔,也是天榜中那没写出名字的家伙,好了,你进去吧,他们几个还不一定救得了阁主呢。”
沥风一听,确实有些急了,抱拳到:“晚辈谢过洛老今日指点,也谢谢史老,后会有期!”
说完便往里跑去,史惊鸿见洛凡尘犹豫,开口说:“老洛,算了吧,要不我们试试!”
洛凡尘撇了他一眼,说:“有什么可试的,拼生死我没有把握,拼胜负没有几天怕是也没有结果。”
史惊鸿:“哈哈哈!唉,都老咯!我就想不通你,洛子归弑君你不管,杀兄长你也不管,偏偏来管这小子,为什么啊?”
洛凡尘也没有隐瞒,想来与史惊鸿也是熟人,直说到:“洛家的事,他们爱怎么闹就怎么闹,我可没功夫管那些。”
史惊鸿等半天,见他没有下文了,有些不满的说:“还有呢?为什么非要杀这小子?”
洛凡尘不答反问:“你心知肚明,还需要我说?”
史惊鸿:“我就是不明白,他洛文言当局者迷也就罢了,你真的不清楚沈灵均的为人吗?”
洛凡尘:“我清楚,文言也清楚,唉!要怪,就怪他太完美了,他若是平民百姓也就算了,哪怕是江湖上的至尊也行,甚至是君王都可以,但他决不能为臣,因为,君到了只能靠着臣的忠心,才能控制臣的时候,那么臣不死,君便难安。”
史惊鸿虽然知道这些,但他始终为之惋惜,说:“当年若是沈灵均不死,不说天下统一了,至少北漠拿下了吧?更何况,沈灵均是知道进退之人,为了消除功高震主,自己交出了天机阁,解散振军阁,从此让振军阁二十八副将远离自己,洛文言还不能放心吗?”
洛凡尘:“是啊!他没有错,那些人对他死心塌地也没有错,错就错在君心不比凡人之心。”
史惊鸿:“算了,算了,我与他也没什么交情,只是可惜他沈家一门忠烈,就没有善终的,不过这也与我无关,只是这孩子可不是朝中的臣子,你就别再为难他了。”
洛凡尘终于叹了口气,说:“唉…!沈家至问天老祖一辈开始,已经辅佐洛家四代了,唉!算了,他这一代,我也不管了。”
史惊鸿笑到:“是了,四代了,四代大将军,没有一个善终的,这难道还不够吗?这孩子也是他沈家唯一的血脉了,看在他先人的份上,你也不该无缘无故的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