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明书眼眶都红了,厉声质问赵氏到底是什么意思。赵氏还未开口,就见着门口停了一辆马车,一辆牛车,孙家的人差不多都来了。
见着孙明书弱势,孙昌山一马当先,将孙明书从赵家人手里扯出来,问孙明书现在孙昌河是什么情况。
孙明书自然是照实说了。
“都这样了怎么还不送到医馆去治?村里的赤脚大夫治个感冒烧跌打损伤的还行,这样严重了,哪里能听他的?”大李氏年纪长些,自然知道村里的赤脚大夫是什么水平,也就到城里去当了三年药童便回来开药了。
“家里一个铜子儿都没有,您说的倒是轻巧,去了医馆人家也要让进门啊。”赵氏说的理所当然。
“你相公是回你娘家喝了酒才跌成这样的,你娘家就不管了?”孙敏儿可不将就赵氏,一句话就戳中了她。
听着孙敏儿要赵家负责任的话,还不等赵氏表态,赵二媳妇先就不干了:“瞅亲家姑娘这话说的,那酒可是你二哥自己带来的,怎么能怪到我们头上?”
大李氏震惊道:“你家招待女婿,连酒水都要女婿自带啊?”
围在门口的村里人也开始指指点点,小声说着什么。但赵家没脸没皮惯了,根本不在乎这些。
还是孙长道:“别掰扯这些没用的了,先将老二送到医馆去吧。”
村里的牛车嫌晦气,前段时间才送了流产的赵氏,现在又要送半死不活的孙昌河。孙敏儿看出了车夫的意思,让孙昌山和何嘉树将孙昌河搬到她家的马车上。
赵家的人难缠得很,孙家人也不欲多管,现在要的还是去县城的医馆里看看孙昌河到底是害了什么病。
孙明书虽然平日里看着稳重成熟,到底只是个刚十岁出头的孩子,此时双手紧握着还是止不住地颤抖。
还是孙敏儿注意到了,将他的手握住,安慰他:“别怕,家里人都在呢。”
大李氏瞧着自己儿子,睁着眼睛却说不出话,心中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但还是握着他的手道:“别怕,咱们去医馆看了就好了。村里那个庸医,我原先连你们头疼热都舍不得让他来看……”
说着忍不住落了几滴泪下来,又快用帕子擦了。
既然要看,自然是去了益阳城最好的医馆。陈家人有个什么病痛都是找这家的老大夫,大家都呼做神医的诸葛大夫看的。
陈氏下车后就帮着寻了诸葛大夫过来看孙昌河的情况。
诸葛大夫只看了一眼便皱起了眉,又拿起孙昌河的手把了把脉,再掀开他的眼皮看了看。
“送来的太晚了,他这是中风,怕是以后都要瘫在床上了。”诸葛大夫摇摇头跟陈氏道。
大李氏一听,只觉得天都塌下来一样,一叠声地问:“就没法子治了吗?哪怕是好一些呢。”
“每日针灸或许会好一些,但所费不斐,且也不一定有效。”诸葛大夫看着孙昌河身上的麻布衣裳叹了一口气,光是扎一回针就不知道要用多少银子,不是这样的农家能够负担得起的。
虽说医者仁心,但这种实在是没有必要再坚持医治,诸葛大夫挥挥手让他们将人抬回去。
大家都明白诸葛大夫的意思,这益阳城诸葛大夫说了治不好的病,也不用再去麻烦别的人了,孙昌山和何嘉树又将孙昌河抬回马车上。
孙长叹了一口气,人没了,其他又有什么可争的。只是这中风的人大多半身不遂、口舌歪斜、说话说不清。得有个人专门照顾着才行,孙长想了想二房那几个人,也不禁叹息孙明书的命真苦。
老二自己选的赵氏,如今落得这样的下场,也算他求仁得仁。
只是,稚子何辜。
“你们几个先回去罢,我和明书、老三将老二送回去就是了。”孙长也不好一直让家中女眷和女婿跟着奔波,剩下的事只有他们孙家人自己去料理。
刚刚听到孙昌河是中风后,精气神都像被抽走了一样。此时也不想再回去见着赵氏,便依着孙长的意思,跟着其他人家去了。好歹走之前还记得将怀里的钱袋子塞给孙长。
“你爹这样,你们家里总要有个人照顾着,你娘是靠不住的,但明棋是个女孩子也不方便。”孙长跟孙明书商量着以后的事情怎么办。
孙明书现在心都是乱的,一时没了章法。
孙长见着他这个样子,也心疼得很,孙子辈里他其实最疼的就是孙明书,只是这孩子摊上这样一对爹妈,实在是苦命。
“明棋照顾着她爹一日三餐是没问题的,只是若要人给他收拾秽物,要么是二嫂亲自来,要么得男子来帮忙。只是明书还要念书,哪里能成日在家?不如花几个铜板请个人,每日来家里一两次,帮着料理一下。”孙昌山建议道。
孙长听了也点点头:“最好还是得赵氏来照顾,否则在别人口中传得不好。”
好在回了塔山村,赵氏倒没有再说别的话,听见孙昌河是中风也恍惚了一下,多少还有丁点感情在,关于照顾孙昌河的事也没有再闹。
孙长偷偷给孙明书塞了几块碎银子,嘱咐他:“你家的钱得你拿在手上,让你娘问着你要钱,不然你们一家人都得饿死。”
孙明书点点头应了,又谢了爷爷和三叔这事才算告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