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升降梯,江谙依然能感受到地面沉闷的震动,和任旸歌迷们穿透墙面的热情。
他额角的汗水淌落,颈间青筋隐现,胸口起伏,在舞台上激烈的情绪仍未平息。
不同于歌手,演员在表演上获得的成就感,除了在现场的导演、对手演员的反馈,再之后就得到上映了,才能知道观众的反响。
有幸的,或许可以在年度节会上摘得奖项,若是没有这个荣幸,这段辛苦演绎的日子就和作品一样,只在水面上泛起浅淡的涟漪,而后便归于平静,没有人记得。
而演唱会则不同,每个来到现场的歌迷,莫不是对歌手有着极大的好感。
每一声呐喊,每一个尖叫,每一盏亮起的灯光,都在表达着内心最真挚的喜爱。
前世,江谙也曾亲临巅峰,只是那荣耀的时刻太过短暂,还未曾享受,便乍然结束。
这是他第一次,似是站在了宇宙的中心,无数声音裹挟着对他的爱意,向他奔涌而来。
毫无顾忌,直白而热烈。
舞台上一束束炸亮的灯光,都似他心内被点燃的火,一簇簇,突破了那层始终隔绝着他与世界的膜。
哪怕曾经灰暗的岁月,仍在心底久留,他也更应该,以鲜活的面貌、重活这一世。
这才应该是,他重生的意义。
化妆室特有的气味迎上鼻间,江谙抬起眼,黑眸回望舞台的方向。
思路从未如此清晰过。
“江老师,这是您的衣服。”
不知道江谙心中所想,任旸安排的助理,按照吩咐将整理好的衣物递给江谙。
江谙思绪收起,回头接过:“谢谢。”
“如果您接下来没有安排的话,我等下可以带您回到现场,继续观看演出。”助理道。
任旸特意安排了一个亲友观看演出的区域,其中有为江谙留下位置。
江谙理应应下,只是开口前,他从怀中衣物里找出手机,看到一片清净的屏幕后,对助理摇了摇头:“抱歉,我还有一些其他事。”
助理充分尊重嘉宾的意愿,没有劝留,点头道:“好的,那我不打扰您了。”
他将江谙带到换衣间后就离开了。
江谙换好衣服,没有急着走,而是挑了个空着的位置坐下。
他点进微讯,进入置顶的好友消息界面。
和虞泊秋的聊天内容还在昨天,对方说是有突急事,没办法来看今天的演出。
还配了个猫猫大哭的表情。
不能来看演出,对江谙来说没有什么,只是对方昨天晚归、今天又早早地出门,直到现在都没有消息,让他有些在意。
想了想,他拨出了语音通话。
长达一分钟,虞泊秋都没有接听。
嘈杂忙碌的化妆间内,众人虽然各有任务,但还是留了些心神给一个人。
那人妆容精致,身姿卓越,即使换回了
常服,依然有着吸引人视线的魅力。
只是现在,对方眉头微蹙,看着手机,似乎有些困扰。
小林跟过彩排,知道江谙没什么明星架子,见他皱眉,略有些忐忑地走上前,问道:“江老师,需要卸了妆再走吗?”
江谙脸上还有着舞台妆,加深了面部的折叠度,妆容在强光照射下很适合,放到日常光下就有些过度了。
江谙看了眼没有得到回应的手机,点头道:“麻烦你了。”
……
虞泊秋不是故意不接江谙电话。
当他的手机在桌面上震动的时候,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了过来。
虞泊秋同样向手机看去,视线在看到“江江”两个字时,短暂一凝。
但他没有迟疑,拿起手机递给身后的保镖,没有理会。
而他的对面,沈扬名西装革履,未有半分江山倾倒的颓败模样。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使失去纵娱,他前半生的打拼成果依然能供他挥霍后半生。
所以对于虞泊秋贪婪的要求,他虽然心有不满,但还是咬着牙答应了。
毕竟有舍才有得,若是虞泊秋把账本交上去,上面自他开始顺藤摸瓜,牵连到更多势力,那时他作为罪魁祸的败棋,才真正会被磋磨得生不如死。
在他身后,他的心腹正在核查账本的真伪,且确认账本没有被动过手脚。
沈扬名自觉已经解决了心头之患,此时面上带笑,拍了拍身边人的肩:“清彦,这回泊秋高抬贵手,你理应以茶代酒,向他敬一杯。”
比起沈扬名,宋清彦着实消瘦了许多,往常高人一等的目光也带了几1分狼狈。
听到沈扬名的话,他听话地举起茶杯,敬向虞泊秋:“泊秋,这次多谢你,以前是我不懂事,希望你别和我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