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俪见他如此情态,又退一步道:“妈妈保证,这次事情结束后,我会带他出国,再也不回来。”
她抛下自认为最大的筹码:“我知道,家族里总有流言,说我和你爸爸的股份会留给清彦,这根本是无稽之谈。”
她伸出手,细嫩的掌心轻抚上虞泊秋的手背:“你才是我们的亲生孩子啊,虞氏的一切本就该是你的。”
感受到皮肤上陌生的温度,虞泊秋垂眼望着茶水的眼睫分毫未动。
他轻轻吹了吹茶面,茶水还有些烫,他便也将茶杯轻搁上茶几1,同时,躲过了秦俪的碰触。
“咯嗒”一声,茶杯底部与玻璃表面轻触,在安静的室内分外明显。
秦俪收回手,眼睛却没有从虞泊秋身上离开:“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不是么?没有必要做那么绝。”
虞泊秋唇角弧度不变,终于抬眼回望,他眼睛的瞳色和秦俪很像,如同清澈剔透的琥珀。
“您还记得当初出国的时候,对我说过的话吗?”
他的笑容平静淡然,眼眸微眯,似是在回忆:“您对我说,您看不起奶奶一身铜臭。您向往崇高圣洁的艺术,想要自由。”
——“我恨她,恨她强迫我生下你。”
——“我要离开这里,去追寻属于我自己的人生。”
女人当时是这样说的,全然不知短短的两句话,对一个孩子而言,有多残忍。
此时,虞泊秋望着秦俪,眸中掺杂了些许奚落的笑意:“看来,圣洁的艺术和崇高的自由,也是有价的。”
“那本账本上,竟然也会有您的名字。”
虞泊秋轻笑出声:“真是让我意外。”
室内更加安静了。
秦俪方才挂笑的脸,在虞泊秋话落后,彻底收起了笑意。
岁月也败美人。
秦俪的面容依然很美,只是内里已经腐朽。
曾经她自视甚高,将承托自己的堡垒看作束缚,但真正飞出金笼,才知无论是什么圈子,都少不了权势和金钱给的底气。
可是不想向曾经鄙夷的老女人屈服,于是接受了沈扬名亲自抛出的橄榄枝,这才在国外混得风生水起。
本以为前景是一片坦途,谁能想到,曾经弃而不顾的少年又出现了,手中还握着足以掌控他们生死的账本。
“……你果然拿到了。”
()仍抱有一丝侥幸的心思彻底破灭。
她精致妆容下(),眼眸闪过一丝戾气?[()]?『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声音也低了一分:“你拖到现在还没上交,是想要谈条件吧?你想我们怎么做,不如直说。”
看着对面的人终于褪下面具,虞泊秋眼中也多了真实的笑意:“我的条件很简单。”
“除了你刚才说的股份,我还要沈扬名在纵娱的股份。”
“全部。”
他的笑容清浅,声音温和,仿佛只是提出了一个微小的要求。
秦俪却惊诧到声音没有克制,尾音尖锐:“你是不是太贪心了?!”
“是你们太贪心了吧?”虞泊秋眉头微皱,下意识看了眼卧室门,不想再耽误时间,果断道:“我的条件就是这两个。”
“如果沈扬名同意,一手签合约,一手交账本。”
他站起身:“抱歉,我等一下还有事,恕不远送。”
秦俪已不像来时那般泰然,她气得指尖都在颤抖,望着虞泊秋的眼神似是在看有宿怨的仇敌:“不愧是那个女人教出来的孩子。”
“一样的利益至上,自私冷血。”
虞泊秋笑容未变,当他将那些对父母的期待全然斩断,秦俪的这些言语对他而言,再也兴不起任何波澜。
他伸出手,指尖指向门口,逐客的意思十分明显。
秦俪紧抿住唇,拿起包,步伐凌乱地离开这间污浊的屋子。
大门被蛮力关上。
虞泊秋收回手,兀自站立着。
他垂着眼,头微微低下,露出后颈处隐约的红痕。
透露出一些平日里难以得见的脆弱。
江谙靠在门边,看着他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