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源村属于家父的管辖区域,这个村长每个月也都来县里述职,但官场上的事,家父向来不和我们说。』崔扬如实道。
秦欢凝眸望着香炉里的烟灰,她随手拿来根毛笔,用笔背在香炉里拨弄了一下。
一片未燃烧尽的纸屑从灰烬里翻出来,她抬眸望向时北衍,这片纸屑上只有个竖着的笔画,从香炉的灰烬数量来看,被烧毁的应该是个不太大的字条。
时北衍心领神会,他指腹擦了下桌台,桌面干净无落灰,『崔县令的书房,下人多久打扫一次?』
崔扬垂着头,『每日下午都会打扫,但家父去世后,这书房我没让下人再进来过。』
昨日下午崔彭在衙门,如此,这张字条便是昨晚有人送信,让他知道了些什么,甚至为此深夜出门。
而且,字条的内容隐秘,必须销毁。
时北衍指尖在桌面轻点了两下,话锋忽变,『崔县令平日里喜欢做些什么,闲暇时,去哪里消遣?』
崔扬愣了下,慢慢抬起脑袋,『家父爱好颇多,喜欢吃,经常去不同的酒楼品鉴美食,还有古玩珍宝、字画收藏,家父都很感兴趣。』
书房内,就挂着一幅前朝名士的画卷。
还有桌上的文房四宝,皆是上品。
时北衍拿起砚台闻了闻,『恕我直言,崔县令的开销颇大,光是朝廷俸禄,恐怕养不起崔府和他的个人爱好。』
砚台里是京城最近才流行的新墨,只有世家才会用这种昂贵的墨,而崔彭远在峪州,竟也放在桌上使用了。
崔扬脸色顿变,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如阳善县这种地方的县令,俸禄不多,油水也不大,除非崔彭有其他收入,否则过不得这般日子。
秦欢坐到椅子上,『本郡主没有要清算的意思,只不过,这份家业恐怕也需要有命来花。』
她看着崔扬,『崔府的真实账本,你应该找到了,崔县令已经遇害,不管他犯了什么罪,不会连累其他人,但你不交出账本,就是知情不报,罪加一等。』
从上午的查找线索,到现如今的追问。
崔扬已经猜出来父亲犯了事,其实,他很早之前就怀疑过,家里的收入来路不清。
他是家中长子,家里的田产铺子有多少进账,他心里清楚,这加起来,就算有父亲的俸禄,也根本填补不了开销。
『府上每个月都会有一笔进账。』为了整个崔府,崔扬做出了选择,『账本我都可以上交,只求郡主放过崔家。』
秦欢站起身,『把你知道的说出来,无关人等,自不会受到牵连。』
从崔府离开时,秦欢拿到了近几年崔府的真实账目。
崔家花钱如流水,崔彭每个月月初都会给管家一笔银钱,让他用于府上开支。
而崔彭遇害的日子,也正是本月初五。
根据崔扬所言,崔彭出事那晚,崔家院子里有信鸽飞过,而且这信鸽不止一次出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