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三人生生定住了,连乌鸦同学都落上低枝收紧肥翅。
相顾无言片刻,善于分析现场的同学二号率先悟了:“十二点……难道你们也是来参加勇敢者的?”
“废话。”佟小南拍拍身上的雪,不然谁吃饱了撑的大半夜在废楼区晃荡。
“我还以为……”刚才捂眼的同学一号也明白过来,但依然存疑,“那你俩脱衣服干啥?”
聂冰原:“眼睛不好就去治。”
三人一鸟面面相觑。
这还不够明显吗?寒风凛冽里他们仨捂得跟充气皮球似的,唯一选择兽化出行的乌鸦同学都偷偷往羽毛里塞了几枚鸟科专用的仿羽保暖絮片,结果眼前这两位抱着滚雪地的就穿一件基础保暖服,修长挺拔的身材线条一览无余,不是把外面厚的防寒服脱了还能是什么?
佟小南举手示意:“就是说,有没有这种可能,我俩穿的少仅仅因为比较抗冻?”
三人一鸟开启了集合序幕,后面又66续续来了二十几号人,看样子都是拿到传单的生,多数单枪匹马,少数携伴前来。
“现在的第四大每年都在成立的地下社团,但我敢说,勇敢者社团永远是王冠上最璀璨的那颗明珠。为什么?因为打从有第四大,就有勇敢者,我们社团的历史跟校史一样悠久。当年那么多转为地下的官方社团,唯有我们坚持下来了,历经十四年艰难困苦,沧海桑田,仍精神不灭,在这个百年学府里薪火相传!”
“……”
“这种气氛下,你们是不是应该给我点掌声?”
漆黑一片的医学楼,冷风瑟瑟的进门大厅,二十几个刚聚到这里不过十分钟的一年级生,茫然望着前方楼梯上口沫横飞半天却依然看不清脸的学长。
“所以,你哪位?”聂冰原替大家问出心声。
其实学长不止看不清脸,藏在黑暗里的身高体重都难以辨别,唯独一双眼睛无比灵活,侃侃而谈时滴流乱转。哦对,还有胸前别着的第四大校徽,偶尔碰到泄露进来的月光反射一点金属感。
“光顾着讲社团辉煌历史,忘了自我介绍,”学长一拍脑门,“我叫吕幻舟,三年级综合系的,勇敢者社团现任团长,全权负责今天晚上的活动。”
终于切入正题。
“我们已经在楼里设好了五个打卡点,每个点都有我们社团的学长或者学姐,两小时内找到全部打卡点,即完成任务。但有两点必须遵守,一是绝对禁止损毁楼内设施、破坏楼内环境或者带走楼内物品,能留下的只有脚印,能带走的只有快乐;二是禁止大声喧哗,以免引起学校注意,毕竟我们现在属于地下社团,在气质上还是尽量保持低调,不过遭遇极度惊吓时的应激反应,只要不太过分,可以不在此列。”
佟小南很想就“为什么会遭遇极度惊吓”这个问题深入探讨,周围一帮人已经呼啦啦冲上楼梯,转眼连吕幻舟都不见了。
“别傻愣着了,”聂冰原紧跟着跨上楼梯,回头催佟小南,兴奋得眼神都在放光,“咱俩也开始吧。”
要让佟小南说,规则里那两点禁止都多余。
“啊——”
“嗷呜——”
“吼——吼——”
“汪!”
“寻找失落的勇敢者”专项活动开始还没有三分钟,楼里不能说鸡飞狗跳,只能说百兽争鸣。
不过从佟小南踏上楼梯,真正沿着走廊深入这所医学楼,他就完全理解其他同学们的反应了。
在这个城市里到处可见废墟的时代,“废墟探险”成为一种亚文化,其中废弃医院和废弃学校一直是探险者们的热衷地点,前者能轻而易举勾起人内心最原始的恐惧,后者则总是被赋予最多的传说与怪谈。
第四大医学楼堪称二合一的终极加强版。
画满涂鸦的墙壁,大块脱落墙皮露出内里的浇筑水泥,地上更是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杂物,借着月光依稀可辨,破木板,碎玻璃,撕坏的教科书,甚至七零八落的人体骨架塑料模型。
佟小南就差点被一个半身人体内脏模型教具绊倒,低头查看罪魁祸,险些把自己送走。
“瞧你这点胆子,”聂冰原一脚把模型踢开,抓着佟小南的手放到自己胳膊上,“跟着我,哥帮你趟路。”
佟小南没把手抽回来。
他绝对不是趁机占聂冰原便宜,实在是这样环境里,人的恐惧会不由自主放大,随便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带来不受控的应激反应。禁止大声喧哗?没把楼顶给你掀开就算勇者无惧。
至于第二点“禁止损毁”更是令人迷惑。
这楼里的设施和物品还轮得到他们损毁?没个十次八次的组团破坏和几十年往上的个人积累,都搞不出现在的惨烈局面,他甚至在涂鸦里看见了落款日期三十年前的“我爱xxx”。
“学校就是嘴上一说,根本没精力看管维护这些废楼。”又一个教室搜寻无果,聂冰原带着佟小南回到走廊。
“换个角度想也是好事,”佟小南说,“至少在这里搞事情不会被轻易现。”他可不想第一天到大学报到就背个夜不归宿、擅自进行危险活动的处分。
“有功夫担心这些有的没的,不如想想标地点设在哪儿?”已经地毯式搜了三个楼层,一无所获,聂冰原有点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