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刚才不是就说了,我拿过来也只是先帮你管理几年,等到以后你想回来了,随时都能回来。”
“随时?”许纵重复这两个字,眼眸敛了敛,“我就想知道你这么看重利益,公司和我,你又会选谁呢?”
“我亲生的——爸。”
后面一个字,许纵说的有些嘲讽。
周弦思第一次那么深刻又强烈地感受到了站在她身侧的这个少年,那无助又无法展露的脆弱感。
许建宏还真装模作样地思考了几秒,抬起下巴:“小纵,我以为你长这么大早把这些置身事外,但没想到,你居然还可笑的把我们家最没有的亲情这玩意,看的这么重。”
他像教导一番告诫:“小纵,要记住,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嗒”一声,靠在阴影里的许建墨点了一根烟,他无所谓地吸了一口,冷冷抬起眼皮扫过来:“亲情在你看来就是小节?”
“许建宏,这么多年了,你就没一点改变。”
许建宏笑了笑:“怪不得小纵现在跟你一个样。”
耗得时间太久了,许纵也不想再磨下去。
“我再问一遍,在我和公司之间,你选择公司是吗?”
“对,我只要公司。”许建宏毫不犹豫。
明明该知道的答案啊,许纵抬头看着头顶刺眼的光亮,瞳孔被照的缩了缩,涩的想流泪。他抬起那只空着的手遮了遮,薄唇自嘲地牵起。
周弦思深呼一口气,她不用看那个少年,光是察觉手心里那忽然颤晃的手指,都知道这些话有多伤人。
那个人明明跟许纵有着相似的五官,可今日的一言一行,却都是在往许纵身上扔刀子。
周弦思空出来的那只手紧握成拳,唇瓣被她用力咬的白。就在她彻底压不住胸口的冲动,抬脚要上前时许纵忽地出声:
“好,我答应你。”
她怔楞着偏头。
“没事。”许纵第一时间察觉她的视线,朝她摇了摇头。
“文件给我吧,我签。”他拿过文件,签名干脆利落。
许建宏笑着和许建墨对视了数秒,接过文件递给律师时又看向周弦思:“小纵,你这女朋友谈的不错,以后有空带到家里吃饭。”
许纵皱眉,把扔给他:“我们没关系了。”
拿到想要的东西许建宏带着律师离开,边走边打电话通知另一边的人开始动作。直到门口的声音渐渐消失,许建墨在烟雾缥缈里开口:“小纵,这事你后悔吗?”
“有什么可后悔的,不过就是猜想的事他亲自帮我验证了罢了。”
许纵转向周弦思,自然地替她顺了顺披肩的长:“等累了吧,带你回去。”
周弦思什么也不问,只说“好”。
话音刚落门口又传来动静。
去而复返的许建宏气势汹汹地进来,他像是压着很大的火,一进来就瞪着许纵,指着许纵开口大骂:“你小子可以啊,敢摆我一道!”
他走的很快,许纵像是早已预料到什么,忽然抬手挡着周弦思眼前:“别看。”
下一秒,周弦思耳边落下一声清晰的耳光声。
“啪!”
她忙移开许纵的手,视野里出现的,是许纵被打偏的半边脸颊,周弦思瞳孔骤缩,忍不住大喊:“许纵!”
许建墨一只手扭着许建宏手腕:“没完了是吧。”
许纵清俊的脸上很快浮现红印。
周弦思问他怎么不躲开,想碰又怕他疼,小心翼翼地不敢碰,眼角却忍不住落泪。
她快擦了下,走上前挡住许纵:“你凭什么打他?就因为他是你儿子吗?”
许建墨五官狰狞扭曲:“没我哪来的他!是我给了他命!老子教训儿子难道不是天经地义?”
“可你什么时候把他当过你的儿子?”周弦思反问,“他今年多少岁了你知道吗?他生日是几月份你知道吗?他喜欢吃什么他不喜欢吃什么你知道吗?你们除了给过他生命还给过什么?你们凭什么在你们不需要的时候就把他一脚踢开,又在你们需要用到他的时候才轻描淡写地说出一句你是他爸?”
“他没享受过你们任何,可你们现在却打着亲情的名义来压榨他喝他的血!”
“父爱,就是这么被用来糟蹋的吗?”
“你说什么?”许建墨咆哮着过来,许纵忽地将周弦思拉至自己身后,不卑不亢地与正叫嚣着的许建宏对视。
“你小子,给了我一个空壳公司,玩老子啊!”许建宏眼底冒着火,被许建墨拦着也挣扎着大喊,“提前就把公司里资金转走了是吧,谁教你的?许建墨,又是你?”
许纵舌尖抵了抵疼的腮帮子,淬了一声:“跟叔叔没关系,是我专门为你做的准备。”
他说:“是我,是我把公司账户上的钱转移了,那些公司里的董事也是我让他们离开的。”
早在许建宏因为股份威胁许纵要动周弦思时,许纵就和许建墨商量了这个决定,他知道许建宏想要公司,也知道为了公司许建宏什么事都能做出来,所以干脆来了招釜底抽薪。
他签了公司的股份文件后就秘密把公司内的那些流动资金转移到了另一个账户,而在他签完许建宏的文件后,留给许建宏的就只是一个剩下流动负债的空壳公司。
至于那些老员工和董事,许纵和许建墨早已私下拜访、拉拢,有的卖了股份不参与,有的则早已跟着许建墨去了另一个公司安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