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的时候,她们私底下见过一面,今年的份额应该已经用完了,怎么还没到年底,就又见面呢?
带着一肚子疑惑,刘汀坐着不用马拉,自己就能跑得飞快的仙车,稳稳当当的停在了江陶的府前。
抬头看看门匾上刻着的清川府三字,刘汀想起了曾经的日子,十几年前,她在面对江陶时,需要尊称清川公主,没想到十几年过去,在名义上,她和江陶已经平起平坐,都被称为女士了。
不对,她甚至和江尤都平起平坐了,都被统称为女士。
“刘女士,您可算赶来了,副主席一直在等你,快进去吧。”府上的侍女见到刘汀,露出惊喜的笑容,似乎是看到了救世主一般,被她们的眼神一瞧,刘汀硬是背后生了一层鸡皮疙瘩。
十岁便开始接触高层,至今已有二十余年,刘汀自认已经心如止水,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会露出一丝异色。
直到她看见,江陶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满头白,一身红装。
眼角的细纹爬上了她的鬓角,黯淡无光的皮肤显示着她体内生机已绝,江陶合着眼,将一双无神的眼睛掩藏起来,没有一丝血色的唇,有些干。
“江陶!你这是……”共事二十多年,刘汀和江陶已经算是极为熟悉了,私下刘汀会直呼江陶的名字,但刘汀这人极为重视礼仪,除非是心情极好或极差,不然她绝不会逾越身份。
看见如今的江陶,没有人能保持冷静,刘汀也不能。
江陶幽幽叹了一口气,当生命走到尽头,时时刻刻等待死亡的感觉,并不美好。但让她吃着仙丹妙药继续活下去,她又不愿意。
“刘汀,你来了。”江陶伸手,刘汀赶忙上前,将她扶起来,她靠在床栏边,无神的双目似乎在看向死亡,“江尤问我,有没有合适的人选,我推荐了你。”
副主席之位,就是半个主席,这在华国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江家宗族一直还留有血脉,那些曾经的宗室子弟如今还过着奢靡享受的生活。
江尤江陶与江沣三人都没有后代,等她们死去,必然要在江家挑选的继承者,这就是江家之所以一直备受追崇的原因。
但江陶说,她推荐了刘汀作为继承之人。
刘汀皱紧眉头,她想说不合礼数,又不知道该提起哪一条道理。真要说不合礼数,如今华国的一切都不合礼数。
“方清欢会继任江沣的位置,你与她向来不睦,但我相信,你们二人都不是为一己之私枉顾华国未来的人,交给你,我很放心。”
“为何不医治顽疾?前些日子,天庭派下来的神仙,肯定有办法治好你的!”刘汀不懂,江陶才四十岁,只要她愿意,她可以活的很长久,以她在华国的声望,哪怕是立地飞升都不是难事。
“活得太久,很没意思的。”
第22o章此世结束
活久了究竟哪里没意思,刘汀不敢问,也不敢说。
她今年三十岁出头,正值壮年,如果可以,她想活个七老八十,再给她五十年,不知那时的华国会变成什么模样,她想要亲眼看一看。每个人的想法都不同,显然江陶是不想再活下去了。
“主席她知道你的想法吗?她不会允许你这样离开的。”初初建国这几年,是华国最忙的时候,百废待兴,万物待,江陶陪着生的华国走过了最难的十年,她不该这样凄凉的走去。
对,凄凉,在刘汀看来,江陶满头花白,双目失明,青春不在的模样就是凄凉。
“她允许了。”江陶很了解江尤,江尤是一个独善其身,达济天下的人。
在无力帮助他人的时候,做到独善其身,绝不会将自己的想法强制施加在他人身上,在能够帮助更多人的时候,毫不畏惧的向前走,兼济天下。和江尤共事的日子越久,江陶越佩服江尤的一切。
正是江尤这种心态,让江陶能放下一切,安心往生。
刘汀张张嘴,她想要拒绝,但那一刻燃烧在心中的火焰,烧的她灵魂炙热无比,烫得她张不开嘴,不想说出推脱的话。她自进入万里学堂时,就对以后有了期望,她将君子之风刻入骨髓,将自己困在温柔稳重的壳子中,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成为青史留名的名臣。
她不敢奢求主席之位,但仅次于主席的位置,她真的无法拒绝。
但不该是在这种情况下接手的。
“江陶,你还年轻,你只是有心结未解,所以才会心生死志。主席是个尊重他人选择的人,可她从不会费力劝说误入歧途者,她看得明白,却不会多加干涉。既然你选定我为继承之人,那我郑重的告诉你,我不行,至少现在不行。除了你以外,没有别人能做到带领华国再进一步,所以请你留下来。”刘汀还可以等,她从来不缺少耐心。
江陶如果死了,她马上上任,面临的困难实在太多了,尤其是那些在华国上蹿下跳的江氏宗亲们,刘汀没有任何背景,这么多年她确实积攒了自己的人脉,但她不敢和江氏宗亲硬抗。
江尤一直想要找个理由,将江氏宗亲的气焰打压下去,也想告诉所有人,推举制度不会被血脉牵绊,国家易手只关乎个人实力,刘汀很清楚这件事,所以她更不想当出头鸟。
如果她成了江尤手上的刀,那下场可不一定好。
江陶有些失望,她单独将刘汀找来,就是因为她知道,刘汀不一定会接受。早就料到了,刘汀向来是稳妥的性子,一步一步走的极稳,稍微冒险的事,她都不会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