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我想错了?”
原攸听着外头震天的声响,坐在屋中怔怔出神。
他想起张奇,他的副手,年纪轻轻的督查使,一个出身低微,却天资卓越的少年。
江尤将他放在监察司督查使的位置上,难道仅仅是惜才?那为何还要张奇充分使了解民间疾苦,叫张奇通读各国之法?
原攸抬头看向天边,天边一片亮色,城里灯火通明,如同白昼,人们面带欢笑,穿行在天上京整齐宽大的街道上,阵阵悦耳的歌声,带着鼓声钟声在耳边响起。
原攸被吸引住,举步向外走,推开大门,他看到许多百姓驻足静听,一脸沉迷之色。
这等雅乐,向来只有王公贵族有资格听,百姓们能听到两声好听的鸟叫虫语,都是少见。
但在天上京的年庆之上,每个人都能听到那好听浑厚的钟鼓之声。
原攸微微闭眼,他想起了远在吕国的父亲,还有他的亲人,同时,在他眼前,又出现白骨露野的场面。
睁眼是眼前的繁荣盛景,闭眼是远在千里之外的横尸遍野,原攸深吸口气,将脑海中的那些杂思抛去,不管长公主尤是何想法,只要这三州之地的百姓能过的安稳,他都会支持。
乱世之中,能护一地百姓安稳者,普天之下,只有长公主尤了。
翌日清晨,张三带着一队人马出了,他此行是去孟国国都,将江尤对王兄孟国国君江白的生辰贺礼送去,同时送上在赵家族地挖出的奇石。
收下生辰之礼的江白不仅收了好礼,也收下了战乱的祸根。
看到奇石上的古文时,登基将近一年,却一直被右相压制的江白,满意的笑了。那是他成为孟国国君后,第一次真心实意的笑容。
而站在朝堂之上的右相,则眉头紧锁,看着张三的目光,就像是在看毕生大敌。
孟国之乱,本质是王和右相的权力之争,江尤煽风点火后,就静待她的王兄作死了。
第39章远交近攻
这一块石头引的效果,比江尤想象中更神奇。
江尤看着一天天送来的情报垒成山, 有点儿恶味的想着, 后世不知道会把这个历史事件叫做什么, 也许会被称为“你所不知道的秘闻之史上最厉害的石头”?或者“一枚石头引的血案”?
也许沙雕网友还能为此作诗一曲, 毕竟她那个王兄,名字叫白,脑子也白。
“孟国国君在大朝会上斥责右相,言明右相提出的政令狗屁不通?这是孟国国君继位后,第一次同右相争吵吧?还说出狗屁不通的话来。”花容说着说着都笑了, 她实在难以想象, 狗屁不通四字从一个堂堂一国之王嘴中说出, 还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 也不知那些自诩清雅的名士大臣都是什么表情。
“本就是一狗屁不通的政令,要求收回忠州之地,这种话,他们怎么说得出口?”孟雪今日来帮情报局送情报, 还没离开, 她看向一旁低头认真批改公文的江尤, “长公主, 您不知道,那些人还说, 长公主您年纪大了,该择夫下嫁了。”
女子及笄之后便可嫁与他人,江尤当初用孟宣公之死挡住天下悠悠之口, 守孝是没问题的,后来孟宣夫人又死了,江尤又给嫡母守孝,如今孟宣夫人已经去世快一年了,时下守孝一年,已经算尽了孝道,可以行嫁娶之事了。
可叫长公主嫁给一个男人,一想到这种可能,孟雪就十分难受。
如果那男子有心想要染指三州政务,届时他身为长公主夫君,谁敢拦他?
“他们不光催我嫁人,还催王兄娶妇呢,选来选去,他们认为王兄最好是娶赵家嫡女,算起来,那嫡女是王兄的表妹吧?”
江尤对这件事持无所谓的态度,她想不想嫁人,难道是旁人说两句就能改变的事?任由那些人如何说,她只当没听见便是,反正说这些话的人,根本不是出于真的关心才说的。
本就是一堆别有用心之言,催她嫁人,与咒她骂她的话,有何区别?
也就嘴上说说,就像右相想要收回忠州,他说了这话,被孟国国君当着众人面骂了,除了赵家的人外,其余家族有站出来为右相说话的吗?
这种话说出口,也不过是图一时之快,实则毫无意义。江尤不想嫁人,谁都没法逼迫她。
“同姓不可联姻,虽是表妹,不同姓,倒是无妨。”花容知道这个规矩,虽然现在很多士族已经不遵守这条规定了,“只是,国君娶妇多是娶他国王室之女,娶世家女为正夫人,从未听过啊。”
王室出身的男女,婚姻本身就是一种筹码,尤其是王的婚姻,王后宫有几人,分别是什么身份,谁的孩子能成为下一任的王,都关系着国家日后的路。
正夫人之位只有一个,自古以来,诸侯最想要娶的便是王姬,现在韦朝没落,坐在上头的那位是个傻子,想必诸侯不会想娶个毫无作用,仅是名声不错的王姬回去当夫人。
但除了王姬外,天下有那么多国家,与孟国相邻的便有两个,吕魏王室若没有合适的公主,可以去远些找,何必在自己的国家找呢?
那不是白白浪费了一个与他国联盟的好机会吗?
江尤听了花容的话后,便笑了。
一个侍女都懂得道理,孟国的官员们,没道理不懂,但右相提出这条建议,大半孟国官员都同意了,也不怪江白大雷霆到在大朝会上骂狗屁不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