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李良钦左一句“花拳绣腿”,又一句“花架子”,全盘否定了他之前小半年的努力,这让小家伙自尊心严重受挫,气得咬紧了牙。
朱翊钧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嘟着嘴大喊:“我不要你做我的师傅了,你看起来一点也不厉害!”
这话说得有些不礼貌了,李良钦却一点也不生气,仍旧慢悠悠的问道:“那殿下认为谁更厉害?”
朱翊钧想了想,想起了说自己最初的师傅人选。能够单枪匹马平定叛乱,还能对少林武功指指点点的人,听起来就很厉害。
于是,他对李良钦说道:“俞将军更厉害,我要他做我的师傅。”
李良钦问道:“俞大猷?”
“没错!”朱翊钧点头:“戚将军在《纪效新书》里说过,俞将军的剑法,可厉害了!”
李良钦又问:“殿下是指俞大猷的荆楚长剑?”
“对对,就是荆楚长剑!”朱翊钧扬起下巴,“我也要跟俞将军学荆楚长剑!”
李良钦大笑:“我教的。”
“啊???”朱翊钧张大了嘴。
李良钦怕他没听请,一字一顿,尽量用标准的官话说道:“俞大猷的荆楚剑法。”
“我教的。”
“额……”!
()过的,最老的老人是严嵩,八十多岁,动作迟缓,目光浑浊,走路颤颤巍巍,说话慢慢吞吞,脸上有老年斑,皮肤就跟树皮一样。
眼前这个人须皆白的老人,看起来并不比严嵩年轻多少。
看着他慢悠悠从远处走来,佝偻着脊背,老态龙钟,朱翊钧实在难以和昨天刘守有口中那个“大明第一剑客”联系起来。
他想象中的武学师傅应该是高大魁梧,相貌英武才是,怎么会是一个看起来一阵风就能吹倒的老人呢?
朱翊钧大失所望,不由自主的贴到冯保身旁,小声的喊:“大伴。”
刚才还兴致勃勃的小家伙,现在突然又情绪低落。小朋友就是小朋友,心中想什么,全都写在了脸上。
冯保蹲下来,搂着他,让他靠在自己身上,轻声在他耳边说道:“李将军可是抗倭英雄。”
这是在提醒朱翊钧,李良钦福建地区抗击倭寇多年,且能得到当朝廷、江湖以及当地百姓的认可和敬重,那就说明此人一身绝学,绝非浪得虚名。
况且李良钦还是嘉靖给他挑的武学师傅,虽然与朱翊钧想象中师傅的样子有一点差距,也该以礼相待。
朱翊钧虽然平时活泼好动,在嘉靖面前不拘礼数,但他毕竟是宫中养大的皇孙,该学的礼仪,一样没落下。
此时,李良钦走到朱翊钧近前,动作缓慢的朝他躬身,抱拳行礼:“臣李良钦,见过殿下。”
“嗯,啊?”
这个官话说得有些生硬,朱翊钧愣了一下,才听清楚他说了什么。
又见他年纪这么大了,专程从福建赶来京师教自己武功,赶紧说道:“李将军免礼。”
李良钦站直了身体,用浑浊的眼眸,将他上下一打量,又捋了把胡子,也不跟他废话,直截了当进入正题:“臣从福建来到京师,奉圣上谕旨,为殿下
教授武学,不敢耽误,这便开始罢。”
“那……就开始吧。”
朱翊钧又指着太液池边一块大石头:“李将军,要不你坐在那里给我上课吧。”
李良钦大手一挥:“不坐!”
朱翊钧又说:“那我让人给你搬个凳子来?”
“不必!”
朱翊钧颇为担忧的看着他:“那你小心一点,别摔倒了。”
李良钦拍拍胸脯:“殿下放心,臣还硬朗着。”
“放……放心。”
朱翊钧眉头紧锁,小脸都快皱成了包子皮——他放不下这个心。
李良钦又看向朱翊钧身边那一群太监:“请诸位往后推一推。”
师傅话了,冯保只好带着太监推了开去,空地上只留下朱翊钧和李良钦两个人。
李良钦问朱翊钧:“殿下此前可曾习武?”
朱翊钧点头:“学过。”
李良钦又问他:“学了什么?”
“学了扎马步,还学了打拳。”
“学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