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6绎无言以对,头一回听说有人主动想要尝试吃苦的滋味。
他不解的问道:“为什么想要习武?”
朱翊钧偏头:“因为我想像你一样厉害呀。”
6绎又问:“殿下觉得我厉害吗?”
“厉害呀。”
“那我能保护好殿下,殿下何必吃苦呢?”
朱翊钧低头,摆弄着自己腰间的平安扣:“可是,我也有想要保护的人。”
6绎有些好奇:“殿下要保护谁?”
他以为会是嘉靖,或者裕王和王妃,但朱翊钧却给出了一个令他意想不到的答案。
“刘大实。”
“???”
6绎甚至略微思索了片刻,才想起这个名字。夏天,裕王带着朱翊钧去买果饼,却得知老板的妻儿死在了蒙古兵的刀下。
可是,那个孩子已经没了,怎么会需要朱翊钧这个皇孙的保护。
6绎立刻意识到,他说的“刘大实”或许不是特指某一个人。
整个京师,尤其是京郊,和果饼铺老板有相同遭遇的,绝不只是一户两户。官府有过统计,数字令人痛心。
6绎猜测,朱翊钧想要保护的,其实是那些面对贼寇进犯,却毫无自保能力,又被官兵抛弃的,普通百姓。
战乱与天灾,饥荒与疫病,再加上沉重的赋税……严嵩把持朝政二十年,这个王朝已经滑向了崩溃的边缘。
“殿下……”6绎不敢妄议朝政,但他还是想要提醒朱翊钧,“光靠武力,保护不了刘大实。”
朱翊钧点点头,依旧笑得天真无邪:“我知道呀。所以,我还要学骑射,学兵法。”
他又忽然靠过来,抱住6绎的胳膊:“你就教我吧,皇爷爷和张先生都说我很聪明的,学什么都能学会。”
6绎抬手,虽觉不妥,但还是摸了摸他的脑袋:“可是,习武需要师傅严厉。”
朱翊钧说:“那你就对我严厉一些,我不怕!”
6绎看着他,无奈的叹一口气:“可是,我觉得我没法对你严厉。”
朱翊钧反倒鼓励他:“没关系,就算你对我严厉,皇爷爷也不会罚你的。”
6绎摇头:“不是因为皇上。”
朱翊钧问:“那是因为什么?”
6绎又勾了勾嘴角,露出个自内心的笑意:“因为,我不舍得对殿下严厉呀。”!这时候,张先生肯定在来的路上,我要去接他呀~”
王安笑道:“小主子真会疼人。”
朱翊钧嘟嘴:“去拿!”
“是是,奴婢这就去。”
“不用了,”这时,冯保从廊下走来,右手撑着伞,左手还拿了一把。就站在殿门口,没打算进屋,“殿下,都准备好了。”
朱翊钧提着衣摆跑过去,接过冯保左手那把伞抱在怀里就往宫外走,冯保紧跟在他身后,为他撑伞。
刚走到太液池边,远远地,就在朦胧雨幕中看到金鳌玉蝀桥上看到了那个久违的身影。果然没有撑伞。
张居正身材颀长,容止端方,穿着常服总是比别人更好看些。
“张先生~”
听见呼唤,张居正侧过头,朱翊钧正朝他挥手,甚至往这边跑来。
张居正赶紧走下金鳌玉蝀桥,快步迎上去:“殿下。”
朱翊钧把怀里的伞递过来:“我就知道张先生没带伞,我给你送来了。”
天色雾蒙蒙的,天地间笼罩着丝丝细雨,球风拂过湖面,吹得柳枝轻颤。但张居正的心里却照进了一束暖阳,是眼前那孩子脸上的笑容。
他暗自叹息,却并无酸楚,反而暖融融的。
张居正上前一步,刚从他手里接过伞撑开,那小小的身影一闪,就躲到了他的伞下。
朱翊钧仰着头,笑得眉眼弯弯:“我要和先生一起走。”
张居正无奈的摇了摇头,牵其他的小手
(),尽量把伞往他那边倾斜:“殿下这些日子可曾读书。”
“读了。”
“读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