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彦并没有下马,他扫了一眼这前院,又想了想方才烟花的位置,然后才开口:“方才戴南的信号,应是把娘子找到了。”
卫融面色露出喜色来——他刚才根本没注意到天上的信号,这会儿听到这句话,简直让他大松了一口气:“那真的太好了!”顿了顿,他又道,“陛下,这边就让臣来收尾,陛下先回去码头与娘子会合吧?”不等裴彦说话,他又道,“陛下,这边剩下的人臣都能应付!臣练兵这么久,总该让陛下看看臣练兵的成果了!”
听着最后这句话,裴彦面上原本犹豫神色才略松快了一些,他点了头,道:“如此便让你在这边收尾。”
“请陛下放心!”卫融声音沉着,“臣一定会与诸位将军一起,把鹤城完完全全地拿下!”
。
天边一轮弯月露出了羞涩的柔和的面容。
裴彦骑着马踏着月色朝着鹤城外的码头而去。
他有一些紧张,还有一些激动。
云岚于他的意义,在她离开皇宫之后,他终于完完全全想得明白。
她便就是他生命之中不可分开的那一个人。
他喜欢上的就是完完全全的她本人。
并非是某人的替身,也并非是他心甘情愿臆想出来的样子。
她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喜欢的。
哪怕她会心狠丢下了他离宫,哪怕他感到心酸被抛弃,可却不会有怨,似乎便是应了那句因为有爱所以无怨也无悔。
他甚至也不会计较她喜欢的究竟是他还是裴隽。
无论她是如何,他对她的心都不会有任何一分一毫的改变。
从前的一切都已经过去,而将来还有很长。
他总有一天会用自己的真心换得来自云岚的一分回顾。
。
渐渐行近码头旁,远远的便看到了火把人头攒动。
裴彦感觉自己的心似乎跳得比方才更快了一些,他催促着马儿跑起来。
越来越近,他已经看到了云岚的身影——他眼里便也就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他从马背上跳下来,顾不上皇帝的身份威仪,快跑了两步,忍不住喊了云岚的名字:“岚岚!”
魂牵梦萦的那个人回了头,却是泪水涟涟的样子。
不等他看清楚眼前是个什么情形,云岚转身便一头扑到了他怀里,哽噎地哭出声了。
裴彦又是惊讶,又有些无措。
他把云岚抱在怀里,轻轻抚了抚她的后背:“怎么了?”
怀里的人呜咽了着没有说话。
裴彦舍不得多问,便看向了一旁的戴南:“是出了什么事情?”
戴南有些为难地往旁边让了一步,叫裴彦看到了方才被人挡住的临时围起来的担架,还有上面已经彻底没了呼吸的崔妧娘。
“是娘娘的姨母。”戴南脸上神色并不好看,让谢瓯找到机会射了那一箭便就是他和他手下的疏忽大意,以为直接把谢瓯拉下马就足够了,他对谢瓯还是太看轻了一些,“娘娘的姨母替娘娘挡了一箭,是臣没有保护好娘娘。”
裴彦眉头紧皱,一时间却又不好说什么,便只又拍了拍云岚的后背,问戴南:“动手那人抓住了?”
“是平侯谢瓯。”戴南指了指另一边双手被反剪背后,浑身是血也不知生死的谢瓯,“臣当时一时心急对平侯动了手……请陛下恕臣情急之罪。”
“朕不怪你。”裴彦只看了谢瓯一眼,然后收回了目光再看向了戴南,“既然遇到了他,可有看到裴赟?”
“不曾见到三皇子。”戴南说道,“臣遇到娘娘时候,是平侯正在逼迫娘娘跟着他走,那时便没有看到三皇子的踪影,臣推测,他们应当是兵分两路了。”
“你现在继续带着兵马顺着你原定的路线往前去探,裴赟胆子小,应当不会离谢瓯太远。”裴彦飞快思索了一番如此说道,“你现在过去,应当能正好遇到他,事不宜迟,你现在就去。”
戴南应了下来,没有片刻犹豫,便带着人重顺着运河往北去了。
。
码头上只剩下了裴彦的亲卫们。
裴彦小心地抱着云岚,从怀里掏出帕子来给她擦了擦眼泪,轻声道:“不哭,有我陪着你。”
云岚抬眼看他,眼泪婆娑:“裴彦,我好像留不住对我好的人。”
“可我还在,我对你好,我在你身边。”裴彦亲了亲她的额角,“我可以对天誓,我陪着你,我永远都会对你最好。”
云岚红着眼眶看他,却似乎是不信的:“没有永远,不可能会有永远。”
“有生之年,便就是我所说的永远。”裴彦认真地说,“岚岚,我亲自到鹤城来找你,便就是要对你说这些——或者你觉得荒谬不可信,但句句都是我的肺腑之言。”
云岚低了头,她却没有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我对你的喜欢与爱,不是因为别人,不是因为什么崔滟,就只是因为你是你。”裴彦笑着说,“我知道你是怎样的人,我很明白我喜欢的就是你本人。不管你表现出来的是娇蛮,是聪敏,是牙尖嘴利,是计研心算,又或者是城府深沉,每一个样子我都喜欢。”
“最后几个听起来不像什么好话。”云岚吸了吸鼻子嘟哝了一句。
“可无论怎样,都是我喜欢的样子。”裴彦说道,“就算你骗我,我也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