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想如若云岚是崔滟便好了。
那样他便能给予她名分,封妃也好,册立为后也罢,他能让她独霸后宫,能让她做后宫中独一无二的那个人。
只可惜这世上是没有如果的。
她是前陈末帝的公主,如今前陈的余孽还在北边活动着想要复辟,所以至少现在,他不能给予云岚任何名分——或许将来等到天下平定了,等到她的身份不再那么惹人注目的时候,他可以给予她一个恰当的位分,就算是报答她这一直以来的深情与爱慕吧?
或许到那时候,他也能给她一个机会生下他们之间的骨肉,那样等到将来,她也会有个寄托,不至于那么孤苦无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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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他觉察到怀里的云岚翻了个身,朦胧间她睁开眼睛看他,然后伸手去勾他的脖颈,仰着头亲上了他的喉结。
裴彦于是也低下头,与她交换了这个带着雨水潮湿和风声呢喃的亲密拥吻。
沉沦且热烈。
昏暗灯光之下,裴彦看到云岚的目光中仿佛带着无穷无尽的爱。
一旁小几上的灰奴站起来,在竹榻下绕着圈子来回踱着步子,最后甩着尾巴走开了。
裴彦抱住云岚,看着她如瀑黑从肩头散下,蜿蜒着落在两人之间,随着起伏动作又被抛到一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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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闹了。”他止住了她的动作,在她耳边轻笑,“明天一早朕有廷议。”他拍了拍她的后背,抓住她的双手让她乖觉地躺在自己怀里,“明天你在宫里看看,喜欢哪里宫殿就搬去哪里,怎么样?我听向稼说你不喜欢昭华殿。”
怀里的云岚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声音是软绵绵的:“现在就喜欢了。”
裴彦失笑,忍不住亲了亲她的额头,道:“朕原本是想着,昭华殿离隆庆宫近,但还是以你喜欢为主吧!宫里这么大,还是选个你喜欢的。”
“我喜欢留在裴郎身边。”云岚一瞬不瞬地看着他,“裴郎说哪里好,我就在哪里,我想在裴郎身边。”
这话听得裴彦心上生出几分感触,他搂着云岚叹了一声,道:“那就在这里,这里离朕近,朕常常来看你。”
“不许骗我。”云岚认真地看着他,“每天都来看我,好不好?”
裴彦失笑:“每天可不行,朝中事情忙碌,哪里能抽出空来天天往后宫跑?到时候只怕是要被大臣们上奏劝谏。”
“那我每天去隆庆宫看裴郎。”云岚握住了裴彦的手,她认真地与他手指交错成了十指紧握的姿势,然后抬头再次看他,“我悄悄地过去,不叫人看到。”
“那更不好。”裴彦低头看了看他们两人交握的手,不忍心再拒绝了,“我每天过来与你一起用晚膳,这总可以了吧?”
“不能食言。”云岚靠在了他的胸前,似是在听着他的心跳,“我会等着你的,你一定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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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时候,雨彻底停了下来。
太阳从东边升起来,空气中的潮湿尚未散尽,炙热的阳光照射下来,便蒸腾起了让人烦躁的热意。
裴彦早早换了衣服往前面的隆庆宫去。
云岚则是到了卯时才慢条斯理地起了身,简单用过了早膳,然后见到了这昭华殿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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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日来得匆忙,路途劳累,她来到昭华殿便直接歇下,没叫人过来伺候。
等到了晚上裴彦过来,那更没时间去见他们。
如此便是到了这会儿才有了空闲。
昭华殿的内侍总管与管事女官安静地站在阶下,而云岚垂着眼睑,抱着灰奴许久没有说话。
也不知是凑巧,又或者宫中如今就是如此,眼前这两人显然便是前陈的宫人,当初前陈还未乱时候,她在宫中是见过这两人的。
面前这两人规规矩矩地站着也没有说话的意思,也不知是不是认出旧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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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里的灰奴挣扎了一下,云岚弯腰让这胖狸花跳到地上,然后直起身子看向了这两人,声音淡淡:“你们那时候就留在宫中了吗?”
两人大约是没想到云岚会有这么一问,两人迅交换了个眼神,内侍总管道:“奴婢们也无处可去,那时候宫中乱纷纷的,外面更是兵荒马乱,于是就只好躲在宫里了。当今与先帝爷进京之后叫人收拾了宫殿,可怜奴婢们无处可去孤苦伶仃,也没赶奴婢们走,奴婢们就留下来继续在宫里当差了。”
“原来这样。”云岚眯起眼睛却是看向了从窗子照进来的刺目金黄的阳光。
“娘娘……”管事女官看了一眼云岚,带着几分刻意又亲昵的谄媚换了个称呼,“殿下……奴婢们知道殿下回来,是特地到昭华殿来伺候殿下的……”
云岚收回目光再次看向了眼前两人,她很轻易能看出眼前这两人在打什么主意,只是她不打算成全也不打算放任——有些事情是假的她能当做是真的,那是她一厢情愿如此罢了;但有些事情她看得清楚明白,便也不会轻易姑息。
再说了,她过去也不过就只是一个没有得到过任何宠爱的公主,这两人贴上来还说从前,便不会是因为从前。
“我算什么‘殿下’呢?”云岚看着这两人,语气是平静的,“我不想看到你们,你们让我想到从前。”顿了顿,她淡漠地又看了这两人一眼,“我会与陛下说,让他把这昭华殿上下的人都换成与陈朝无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