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弟子抿了抿唇,似乎不太赞成华卿这样说,见华卿许久都没有动作,他追问道:“三长老您不去看看吗?”
“我去看什么?”
“林毓之师兄说,您如果不去的话,他就一直跪在山下不起来。”
华卿嗤笑了一声,不明白林毓之现在这般作态又想要做什么,可最后她不知怎么回事还是跟着这个小徒弟一起出了清柘峰,到了天黍门外面,看到林毓之,林毓之比起他离开的那一日似乎要狼狈许多,他跪在地上,听到的华卿的脚步声,抬头看了一眼,又很快把脑袋给垂下,轻轻叫了一声:“师父”
“你已经不是我的徒弟了,这声师父我当不起。”
“师父我……”
华卿打断他的话,只问他:“林毓之,你是不是忘了那一日我是怎么说的?”
林毓之的脸上立刻露出痛苦的表情,他哀哀凄凄地仰头望着华卿,声音哽咽,“我没有,师父真的永远不能原谅我了吗?”
华卿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依旧跪在地上的林毓之,能不能原谅没有任何意义,她的这几个徒弟现在即使离开了她也一样可以过得很好,而她也不再需要他们了。
林毓之许久都没有得到华卿的答案,他脸上绝望的神情更甚刚才,他苦笑了一声,手中不知何时突然多了一把匕,然后一下插入自己的胸膛里,鲜红滚烫的血飞出来,溅了华卿一脸。
华卿一下呆住,她怎么也没想到,林毓之竟然能做出这种事来。
他倒在地上,望着自己,嘴唇微动,出细小的声音:“师父能原谅我了吗?”
华卿一下子从梦里惊醒,她睁开眼,急促地喘息了几声。
“怎么了?是不是做恶梦了?”
这声音有些耳熟,好像在很多很多年以前曾经听过,她抬起头,眼前孟怀止手里提着一件雪白的袍子,站在自己的面前,微微俯身,看着自己的眼睛。
孟怀止似乎没有想到她能在这个时候突然醒过来,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低着头对华卿解释说:“师父,我看你睡着了,怕你着凉。”
华卿啊了一声,她现在这个修为怎么会着凉,小徒弟倒有一颗赤子之心。
她按了按自己的额头,原来不过是个梦罢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突然梦到这些,难道她潜意识里还希望这几个徒弟能回到清柘峰?
还是算了吧,虽说清柘峰现在这样确实是比从前冷清了些,但好在不用她记挂着这个,又记挂着那个。
她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从脑海中驱逐了出去,向孟怀止问道:“刚才打坐怎么样了?”
孟怀止抿着唇,好一会儿才对华卿说了三个字:“还不行。”
看他这副可怜的样子,华卿的心不禁又软了好一点,她安慰说:“不着急,慢慢来,为师当年也用了很久。”
“嗯。”
“三长老!”孟怀止的话音刚落下,不远处忽的传来一声呼喊。
艹!
她梦里的事不会成真了吧!
华卿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向来人,急切地整个人好像都要跳出去似的,随后她看到孟怀止有些奇怪的目光,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表现有些过火了,轻轻咳嗽了一声,整理一下衣服的前襟,脸上重端出严肃的表情来,向来人问道:“什么事?”
孟怀止站在华卿的身后,蹲下身将她的落上尘埃的裙摆轻轻拂了一下。
小弟子被华卿刚刚风风火火的模样吓了一跳,他缩了缩肩膀,结结巴巴说了好半天,终于把一句话给说完整,他告诉华卿说:“掌门有事请您去一趟。”
原来不是林毓之啊,倒也是,就说那小子才走了这么几天,肯定不会回来的,他还要看着他的小师妹的后半生能幸福。
可凤灵儿跟着叶明辰,想要真正的幸福,怕是不太可能,不知道他们三个人还要纠缠到什么时候,不过不管怎么样,到底是跟自己没什么关系的。
华卿的表情一瞬间变得轻松起来,她笑了笑:“掌门找我有事啊,早说啊。”
小弟子觉得自己实在冤枉,自己难道不是一来清柘峰就把这事告诉华卿长老了吗?还想要多早?
华卿松了一口气,转过头对站在自己身后的孟怀止说:“你先把为师刚才教给你的东西再琢磨琢磨,为师去去就回。”
孟怀止低眉垂,华卿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然后与那小弟子一起去找掌门去了。
华卿过来的时候,掌门正在下棋,见她来了,开门见山直接对她说:“今年弟子们的秘境试炼,该你带着他们去了,可别忘了。”
原来又十二年过去了,华卿点了点头,该做的事她从来也不会推给其他人。
掌门就知道华卿肯定能把这件事给忘了,不过他今天叫华卿过来也不仅仅是要提醒她这件事,还有叮嘱她些另外的东西,他放下手中棋子,神情极为郑重对华卿说:“你在弟子们面前可千万收敛点。”
“收敛点什么?”华卿不明所以。
“就是帝君的私事,你可别乱说了。”
华卿心中默默叹气,这是连她唯一的一点爱好也要剥夺,她神色恹恹地应了一句:“知道了。”
掌门得到她的承诺便放心了,其实他今日叫华卿来还有一件事,只是不知该怎么与她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