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成风自己是家里独苗,受尽宠爱,他很难对陶景这种经历感同身受,但他愿意去了解,也努力地去想象,他能想到“待遇大不如前”这几个简单的字,背后也许藏着十几年的委屈和辛酸。
但陶景没有继续说下去,他没有抱怨,甚至连失落都看不出来,他只是轻描淡写地总结道:“反正都过去了,具体的事也没什么好说的。”陶景又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和许成风说了这些,已经让他觉得心里舒服多了。
他心里舒服了,倒是把许成风郁闷坏了,他又心疼陶景的身世,又心疼陶景能云淡风轻地说出来,此时的平静必然是惊涛骇浪换来的吧?除了心疼,他还自责,他居然用了这么多年,才意识到陶景的内心有一块坚硬又柔软、不能触碰的角落,而他现在,也只不过是刚刚站在那个角落前匆匆看了一眼而已。
他的眼眶湿润了,他不知该说什么,只是紧紧地抱着陶景,把自己通红的眼睛埋在了他的胸前。
陶景哭笑不得地拍了拍他的后背:“怎么?好像受委屈的是你一样?还要我安慰你吗?”
许成风闷闷地说:“不是。我恨我知道得太晚,我恨小时候没在你身边。”他抬起头,眼中闪着灼灼的光,“还好,现在我在了,在这个世界我可以弥补,虽然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但我保护你的心是真的,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了,在这个世界不会,别的世界也不会。”
他说完这话没多久,保护陶景的机会就再次出现了。
这几天,陶景基本都住在许成风家里,衣服也是穿着许成风的,中间他回家了一次,把赚到的课时费给了张钰,张钰看到了钱,对他晚上在哪儿住这个问题就毫无兴了,又很敷衍地嘱咐了他几句“好好给人家上课”,“在人家住不要给人家添麻烦”之类的……
家里没什么变化,有他没他都一个样,张钰还在苦大仇深,陶军还在游手好闲,要说唯一的变化,可能就是陶奋把他放在柜顶的那袋子零食吃得差不多了吧。
陶景暂时住在许成风家里,先不用管这一家人,倒是天天去上学,在学校的问题无法回避。
这天放学后,他又一次被徐多多等人堵在了男生厕所里。
陶景在池子前洗手,他从镜子里看见徐多多他们气势汹汹地冲进来,他一点担心的神色都没有,许成风正在来接他的路上,也是时候给这些小崽子们一些教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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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我与家教二三事(7)
陶景看了一眼旁边的洗手池,水龙头的下端连着一根皮管,皮管另一头浸在一个塑料水桶里,水桶里有半桶水,可能是清洁工接好了准备用的。
他将皮管拿出来攥在手里,放在背后,然后转身背对着洗手台,面对堵住门的徐多多。
“呦,”徐多多撸了一把自己的红毛,斜睨着陶景,“这不是咱们班学霸吗?让所有女生都喜欢的,聪明又帅气的学霸?放学了,学霸怎么不赶紧回家?哦……”他拖长了声调,自导自演地回答,“学霸可能无家可归吧,我听说你家只有十平米,至今和父母弟弟睡在一张床上?那是人住的?还不如猪圈吧?”
跟着他的三个男生齐齐出讥笑,其中一个用很夸张的声音叫道:“真的吗??简直不可思议!陶景你还和你爸妈睡一张床?那晚上他们干那个事,是不是就给你现场直播了?啊哈哈哈哈,好看吗?刺激吗?”
周围笑声更响,另一个男生简直要笑岔气了,捂着肚子道:“有你看着你爸妈是不是更兴奋了?……哈哈哈……你们家都是牲口吧?”
陶景适时表演了一个羞愤难当,他涨红了脸,怒视着几个人,从喉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们到底要干什么?让开!让我出去!”
“我们要干什么?!”徐多多突然变了脸,充满威胁地往前走了两步,厉声道,“你要干什么?!你今天中午跟谁一起吃的饭?!就你跟柳文两个人在教室里,嘀嘀咕咕地干什么呢?你不知道她是我的女人吗?!”
柳文就是他们班班花。陶景为了抓紧一切时间学习,中午不回家,也不出去玩,在食堂吃完饭就回教室,今天中午,柳文也没回家,留在教室里,拿了几道数学题请教他。
徐多多回教室的时候看见了他们独处一室,紧挨着交谈的画面,一下午越想越气,愤愤难平,于是放学之后纠集了兄弟们一定要给陶景一个教训。
“她是你的女人?”陶景认真地看着他,眼里看不出恐惧,也没有多少嘲讽,倒是好像真的有些疑惑不解,“她自己知道吗?”
“你……!”这样简简单单一句话戳在了徐多多痛处,他也就是只有中二病的纸老虎,只敢在陶景这样的弱势同学面前耀武扬威,跟心上人表白却不敢了,他到处散播他喜欢柳文的消息,柳文压根就不搭理他,人家不搭理,他就越没底气,连直视柳文女神的胆量都没有,想来也是个可怜人。
“可怜人”被陶景戳了痛脚,气得跳了起来,“你找死!”挥起一拳就朝着陶景脸上砸下来,他比陶景高大壮,要是这一拳打实了,那陶景肯定要受伤破相,徐多多以往仗着人多势众,身强体壮,没少对陶景拳脚相向。
可今天他一点便宜也没占到,陶景轻巧地避开他的拳头,飞快扭身打开了水龙头,举起皮管劈头盖脸就冲他浇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