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这个时候无忧就会觉得很好笑,这个女娃娃不过十五六岁,可是满肚子的心事儿和忧思,偏偏的这些事儿又和她自己没多大的关系,不是家国天下就是民生社稷,就连外面米埔子里米价涨了都能叫她叹上一回,可无忧却从未听她抱怨过自己的不容易。
“要叫我来说,眼下里正是大好的光景,陛下身子正健,又做什么要去投靠皇子。跟着陛下走,创他一个巍峨大唐不就好了,钻钻营营真不像君子所为。”
采之举着个拳头,小脸红扑扑得,越说越来劲,结果一口气卡在了嗓子眼,又咳了起来。无忧无奈,偷偷又送了一股灵气过去,看着小姑娘终于喘匀了气,才叹了口气。这姑娘要是个男子也能是个为官做宰的人,偏偏因为女儿身被困在了绣楼里,自己明明修出了灵根神识,结果到头来又成了一块木材。
可见啊这世事不如意才是常见,想到这里无忧又叹了口气,带着枝叶都抖了起来。
采之感觉到头顶一阵香风,不由自主地抬起头去看,才现这棵树真是长得很大了,“树儿啊,你陪我这么些年却连个名字都没有,我该给你取个名字的。”
采之话音刚落,身后就响起了婆子的声音:“小姐,前面传话了,梁仙人一会就到,咱们回楼里去吧。”
尽管再不情愿,采之也只能摸了摸香樟树干,转身上了楼。
无忧曾经在无穷的岁月里回忆那次的分别,回忆那人的眼神和语气,可是他却想不起来太多。
因为无忧以为那次分别只是平常,可那以后无忧再也没有机会去听采之诉说心事了,只是现在他还不知道。
采之上楼之后,婆子口中的梁仙人就出现在了院门外边,陪着他的还有一向不怎么进后宅,尤其不爱来绣楼的老太爷。
也许是采之絮絮叨叨的心事打动了无忧,一向喜欢闭目静思的无忧,头一次注意了这两个凡尘之人。那个穿着褚色圆领袍的老人大抵就是采之的祖父了,那他旁边那个穿着道服头全白的人就是那个仙人?看到这里无忧还摇了摇头,哪有什么仙人,要真是仙人那还能看不出自己是什么来路。
看着那两人上了楼,无忧再想探听到些什么就不能够,也只能再次闭上了眼睛。
不管无忧怎么想,那两个人一路快步就进了绣楼,倒是那道人在院子里的时候曾仔细看了两眼院中的香樟树,见它枝繁叶茂郁郁葱葱的,皱了下眉就进去了。
梁老道每回瞧病有个习惯,就是都要点了安神香,待采之睡着了他才来。这次也是一样,小丫鬟通报了小姐已睡着之后老太爷陪着梁老道才进了屋。
这座绣楼是专门为采之打造的,因她自幼体弱需要梁老道给调理,所以在她闺房旁边就专门设置了一个屋子,是用来给梁老道开药熬药的地方。
这回梁老道还是先看了采之的气色脉象,这才去了隔壁屋。
房门一关,原本应该昏睡的采之应声睁开了眼睛,她从鼻子里取出了两团锦布,然后轻手轻脚的趴在了房门口竖起了耳朵。恰好,那屋就传来了一句。
“老太爷,咱们得抓紧了!”
作者有话要说:无忧的故事不会很长,但是对于娇颜和肖一平却有着很深远的影响不知道我的读者里有没有江南地区的你们见过家里长辈陪嫁的那抬樟木箱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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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采之的心愿
就说那天,小屋门一关,采之祖父的座上宾,全家老小嘴里的梁仙人就气急败坏地说了这么一句,倒把一墙之隔在偷听的采之吓了一跳,她不禁小心的揣度了一下——原来仙人也有着急的时候么?
梁老道这一句把采之祖父岳正清也吓了一跳,连忙上前询问。
“仙人何出此言?”
面对岳正清询问,梁老道却望了望屋外,闭口不言了。
“仙人不必担心,下人都被我遣开了,隔壁采之也正熟睡,仙人大可放心。”岳正清知道梁老道担心什么,他们说的这事儿也的确不能叫旁人听了去。
知道了屋外没人,梁老道才收回了探出去的脑袋,紧接着就是懊恼地一砸手,坐到了桌边,指着岳正清连连大呼:“老大人啊,现在是万万不妙了。”
看着一向稳重自持的梁仙人这般慌张,岳正清腿都软了,身子一歪就跌坐到了一旁的罗汉床上,他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了,连连追问:“仙人,到底是怎么了?”
梁老道叹了口气,“老大人,你我都知道,岳家能有这十多年的好日子不过是借了你家小采之的运数……”
采之这十六年来鲜少离开大宅门,一直隐在深闺里,为了排遣寂寞,采之就有意的听远处的鸟语人声,久而久之练就了一双好耳朵。
可这时候这好耳力还不如没有呢,也不知道是梁老道失了分寸,还是真的慌了手脚,就在这个午后,梁老道和岳正清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把采之身上的秘密抖落了个底掉。
这时候采之才知道,自己一直享受着家里姐妹都没有的优渥待遇,也承担着自小与父母亲人分离的苦楚,就连自己这身半死不活的痨病,都是拜旁边小屋里这二位所赐。此前总总,不过是因为梁老道的一句——采之是有大造化的人,这运数在其身上不过是嫁个好夫家,子孙满堂罢了,若是借来,足以托承岳家百年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