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波啊,我先不回去咯,我得回北边一趟,困妖轴还在那山上呢,你和师傅说一声噻。”
葛藟刚从小师弟那知道,师门无事,只不过是众师兄弟们受不了师傅唠叨,这才召回师傅最得意的弟子来顶缸。正愁着无路可逃的葛藟说完转身就往回跑,买了去省城的大巴车票,准备坐火车回不成山,想着先把那妖精的身家背景调查清楚了,再回师门挨骂。
而此时,在不成山外的元宝汽车站,肖一平犯了难。
“你有身份证么?”
“那是啥?”娇颜摇头,“没有。”
肖一平舔了舔后槽牙,那是不能有,要不按照娇颜的岁数,怕得是明朝政府颁的,也不能用。
“你带钱了么?”
“没有。”娇颜咧着嘴继续摇头。
肖一平感觉后脖子一阵闷着疼。
“那你就不能坐火车或者这个大汽车走了,那都需要身份证的。”肖一平捏了捏脖子,开始想办法,这么大个人怎么带回京市去呢。
想来想去,所有需要证件的交通工具都行不通,只能包车走了。
可他这提议一说,娇颜就是一阵干呕,脸都白了。
“不要不要,我可不坐你那个铁家伙了,太难受了!”从屯里到镇里汽车站,娇颜坐了一路的公交车,吐了一路,一想到还得这么再来一趟,吓得她连连摆手。
娇颜看着肖一平犯难,想了想一挥手说:“这样,你坐那个铁疙瘩回去,我自己想办法,咱们到你家汇合,你在家等我。”
单身了28年的肖一平,头一次从个女孩嘴里听到你在家等我这种话,一时有些别扭,但是更多的是不放心。
“我住的城市很大,你又没去过,能找到么?”
娇颜冲他得意地一扬眉,“放心,你走得再远,我都能闻的到,你要等我啊。”
虽然娇颜再三保证,可是肖一平还是有些不放心,只能把自己的住址、电话、工作单位都给娇颜写在了一张纸上,装在了她的兜里。
娇颜笑眯眯地看着肖一平写好了卡片给自己装上,临了还不放心的拍了拍衣兜,心里就生出了些不明不白的小雀跃。
“你这么不放心我,是怕我丢了?”
肖一平正低着头帮娇颜整理衣服,听了这话手一顿,也没抬头,只是说话的语气有些不太自然:“我不是担心你,我是怕你山上那些叔叔大爷们。”
娇颜耸了耸肩,透过那人嘴硬的现象看到了他耳尖儿透红的本质,也没多说,目送肖一平进站买汽车票去了。
“我会去找你的,你要记得我啊!”
娇颜使劲冲着过了安检的肖一平挥了挥手,惹得周边的大叔大妈窃窃私语,招得旁边依依不舍的小情侣又红了眼圈。
娇颜可管不了那么些,她的注意力已经全被车站外一对母女给吸引去了。那是一个年轻的妈妈领着个三岁多的小女孩,那小女孩手里捧着一碗冰镇山里红,正一口一个的往嘴里塞,那小姑娘吃一个,娇颜就跟着吸溜一下口水,俩人隔着站前的雕塑,动作整齐划一,就是那声音不太好听,听得嘴里酸。
“宝宝啊,妈妈问你,你吃了几个山里红了?”那年轻母亲见缝插针的考起了女儿数数。
小女孩还没回答,娇颜就默默地跟了一句:“三个。”
小女孩也数出来了,回答得很流畅。
那妈妈还不罢休,“那宝宝啊,这碗里原来有五个山里红,现在你吃了三个,还剩几个啦?”
这就有点难为孩子了,那胖嘟嘟的小姑娘疑惑的眨了眨眼睛,腾出了举着碗的小胖手,嘴里念念有词地比划。
“我原来有五个,吃了三个,还有……”
娇颜在远处歪着头瞅得心急,“俩么,你看看你碗里不就得了。”
可那小姑娘还得扳着指头算,只见她把胖胖的小手举起来,然后又收回了中间的食指中指无名指,然后低头仔细看了看手手,恍然大悟,抬起头笃定的和自己的妈妈汇报:“还剩六个!”
“哎哟!你这孩子怎么就算不通了呢,山里红都吃了三碗了,这五减二还没学会,哪来的六个,你一共才五个!”
娇颜揉了揉被震得疼的耳朵,也不知道该同情那个小哭包还是同情孩子她妈。
“你说,你不好好学习,连个算术都不会,长大能做什么!”要说这做父母的也真是操心,这一会的功夫,小孩的母亲就开始担心自家才五岁孩子的未来了。
那小女孩也不甘示弱,奋起反抗,“我姥姥说了,我不好好学习,就当盲流子去!”
“盲流子是啥好职业是咋的啊,你就盲流子,走走,上了车我再给你好好说。”
娇颜目送着这对斗智斗勇的母女进了站,躲在个背人的角落里轻轻敲了敲手里的皮箱,“黑黑,啥叫盲流子?”
“无业游民,从农村进大城市的那种。”黑黑是个有见识的精怪。
娇颜恍然大悟,那说的不就是自己么。
“走,黑黑,进城去!做一个大城市的盲流子!”
娇颜在元宝汽车站外立下了她初入人间的第一个小目标,然后就追随着空气中若有若无的那丝香气一路向西南进。
转眼肖一平就已经回到京市三天了。
起初他守在家里等着娇颜上门,可是那个一直嚷嚷着叫自己等她的人却没了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