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点滚下去领罚!”赤努邪指着跪趴在地上的婢女,语气嫌恶。婢女闻言连忙爬了起来,哆哆嗦嗦地退出大殿了。一行人见晏罗领着猎物回来,刚刚还在讥笑的嘴脸此时也讪讪起来,须臾之间,便是假意恭贺。
不过那日的骑射大赛最终还是巫族公主以四只大雁的猎射成果夺得彩头。虽然扶风帮晏罗射中的大雁有数十只,但晏罗终归是过了时辰,当下便被灵姬剔了评选的资格。对此,晏罗倒是不在意的,反正终归不是她所得,成绩孰优孰劣自然是与她无关,终究是未损大楚的面子方可。
这日百聊无赖,晏罗半倚在软塌上,玉手托着粉腮,如水的眸子半睁半寐,朱唇嫣红,眼波流转之间倒是生出了一丝惫懒之意。
那日宴席之后,西阿便进贡了一位西域舞姬,以祝贺为由,献给了赤努邪。美人身姿婀娜,一舞惊鸿,当下便迷的赤努邪昏头转向。接连几日,赤努邪都留宿在那美人之处,当真是入了销’魂窟,一醉解千愁。美人初入王宫便能获此荣宠,宫里不知有多少人都看红了眼。晏罗倒是安闲于此,无论是身处大楚,还是流落桑各,她都是不愿卷进那些是是非非。
再者,她对赤努邪那可真是无半点男女之情的。思及此处,少女的粉颊上浮现三分热意,一道清俊的身影在脑海里浮现。绯红袭面,两颊微烫,晏罗使劲地摇了摇脑袋,可那日两人共骑的画面似乎是在脑子里深深地映了下来,白嫩的耳垂鲜红欲滴,晏罗端起半凉的茶水轻抿了一小口,伸出白皙的玉手扇了扇,散了散小脸上的热意。
少女面红耳赤,浅茶色的眸子半湿半润,转头望向窗外,懊恼之间忽然瞥见了阿弥匆匆赶来的身影。
掀开珠帘,阿弥神色匆匆:“奴婢参见公主。”
“怎么了,何事如此匆忙?”晏罗站起身来,扶起了正欲行礼的阿弥。阿弥面色有些沉重,从衣袖里拿出了一串小小的银铃,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晏罗白嫩的手心。
“这是何物?”晏罗伸出玉指,捻起那串银铃,轻轻摇了摇,出了阵阵清脆悦耳的铃声。
“此物是在公主骑射大赛时骑的那匹马的耳朵里现的,扶风叶护命奴婢亲手将它交给公主。”
“什么?这是在马耳里现的?”少女顿时面色煞白,瞳孔微张,如水的眸子里惊疑不定。怪不得那日烈马突然疯,原来是有人要置她于死地。
“这是扶风叶护亲自搜查到的,扶风叶护还特地交代奴婢告诉公主最近要多加注意灵姬阏氏,公主,这会不会是……”阿弥忧心匆匆,欲言又止。
“灵姬阏氏?是她?她为何要害我?”晏罗握紧手中的银铃,白嫩的手心被磨得生疼,却像毫无知觉似地,心如同坠入了冰窖。
“奴婢听闻灵姬阏氏极为善妒,平日里最容不下那些年轻貌美的宫人,若是有人夺了她的荣宠,她便会…”阿弥话未说完便被急忙冲进门的落雅打断。
“公主,不好了。”落雅惨白着脸,面上皆是惊惧之色。
“生何事了?”晏罗右眼跳了跳,心头浮上一丝不安。
“娜莎…娜莎她被灵姬阏氏的人拔了舌头,乱棍打死后丢到大漠里喂了野狼……”落雅无力地瘫软在地,牙齿还打着颤。
“什么!”晏罗的面色愈加白了几分,水眸里顿然惊慌失措。
“灵姬阏氏说娜莎与宫里的随侍通奸,是不洁之人,便派人处死了娜莎……”落雅说到此处,眼泪喷薄而出,说出的话更是泣不成声。
“公主,乞颂殿下近日总是日夜啼哭不止,宫里的御医看了也无法子,后来还是大阏氏请了巫族的大祭司替乞颂殿下看了,说是因为宫中有不洁之人冲撞了乞颂殿下,所以乞颂殿下才啼哭不止。”阿弥扶起了落雅,和晏罗细细解释道,不过转眼,又是一脸愤愤之色。
“没想到灵姬阏氏接连打杀了好几个婢子,如今竟然把手伸到公主这儿了。”
“打杀了好几个婢子?我竟半点不知情。”晏罗不可置信的摇了摇头,水眸微张,透着难解的惊疑之色。
“奴婢本不想说这些事污了公主的耳朵,未曾料到,灵姬阏氏竟然连娜莎都……”阿弥垂,有些不知所措。
“娜莎本是大阏氏的侍女,现下虽来伺候公主,可和大阏氏的联系却未曾断过,灵姬阏氏就不怕得罪了大阏氏?”阿弥似是想到了什么,连忙问道。
“得罪?怕是杀鸡儆猴,故意做给我看的。”晏罗冷笑了一声,渐渐收拢玉指,圆润的指甲盖戳到了嫩白的手心,一阵刺痛。
“阿弥,吩咐下去,从今日开始,宫里的婢子严禁与宫侍来往,若有犯者,即刻杖毙。”晏罗冷声,面色有些肃穆。
“喏。”阿弥应了声后,随后便扶着落雅退了下去。晏罗扶着墙壁,慢慢坐回了软塌上,摊开手心,望着那串银铃,晏罗的心逐渐沉到了谷底。灵姬阏氏此番怕是下了决心要置她于死地,她万不可被轻易捉住了把柄,思及此处,晏罗的心头莫名有些不安。
这厢晏罗在宫里惊慌失措,那厢大阏氏却半点不见愁绪。侍奉自己多年的婢女被乱棍打死喂了野狼,大阏氏胡兰氏此时却像无事人一般在内殿逗着鸟,悠然自得之间忽然瞥见了门外的一袭黑影。胡兰氏放下正在逗鸟的玉手,娥眉半挑,朱唇轻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