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晏罗刚想开口,便被扶风打断了。
“公主好好歇息吧,属下去探路。”语气平静,面色无异,扶风又恢复了常态。扶风站起身来走向了前方的沙坡,别在腰间的酒袋忽地掉在了大氅上。晏罗伸手捡起了酒袋,好奇地拔开了酒塞,对着瓶口细细嗅了一番。顿时,扑鼻的酒香盈满了鼻间,晏罗晕晕乎乎的,似乎有点醉。
拿着酒袋,晏罗偷偷摸摸瞧了不远处的扶风一眼,只见其仍背对着她,慌慌张张地,晏罗立刻捧着酒袋偷酌了一小口。刚入口,喉咙顿觉火烧火燎的,辣的晏罗立刻吐了出来,无奈大半已咽下了肚子。
“呼……好辣!咳咳…咳”晏罗呛眼泪都流了出来。扶风闻声还以为出了什么事,立刻跑了过来,一见晏罗拿着酒袋便知晓这小仓鼠定是刚刚偷喝了他的酒。
“这酒极烈,公主身子娇贵自然是喝不得了。”扶风低声轻笑,将酒袋从晏罗的手中拿走,修长的指尖与少女嫩白的小手相触,顿时一抹滚烫的热意从晏罗的手心传到了耳根。
晏罗面色微窘:“你能喝得,我如何喝不得?难不成这酒贵重,本公主还不配喝?”晏罗原本还是羞窘难当,现下又听扶风一打,一时竟有几分恼羞成怒。看着少女有些涨红的小脸,扶风倒觉得有些意外,本以为是只柔顺的小白兔,没曾想却还是个牙尖嘴利的。
“属下失言,还请公主莫要见怪。”扶风右手放在胸前,俯身又行了一礼。风力逐渐小了下来,沙尘随风在空中盘旋着,逐渐平息。
“公主,沙尘已经过去了,我们可以启程了。”扶风牵住了骆驼的缰绳,垂眸看着还坐在大氅上的晏罗。晏罗闻言站了起来,见风沙确实有平息之势,当下便决定继续赶路了。之前乘坐的马车已经陷进了流沙,显然不能再坐,于是晏罗只好坐进了随行的婢子马车里。
一路浩浩荡荡,伴随着阵阵驼铃声,终于在天色微明之际到达了桑各的王宫。赤努邪单于估摸着临安公主将在今日到达,便一早就安排好了人手,在王宫外等候,等公主一行人到来之际,便为其接风洗尘。
“王上,您明明是要娶那怡宁公主,可这楚帝偏偏给你送来这听都未曾听过的临安公主,分明就是不把我们桑各放在眼里。”说话者正半倚在软塌上,身着绯色小坎,外罩一件紫狐毛双色大氅,内白外紫,看上去毛色甚是油亮光泽。只见其抚着孕肚,精致艳丽的脸上尽是不满之色。
正席间一姿容艳丽的美人闻言顿时面露不屑,娥眉微挑,当下便是夹棍带棒的一顿嘲讽。
“这临安公主是先皇后之女,从名义上看,自然也算是大楚的嫡公主。王上当初只说要娶嫡公主,也未曾指定要娶怡宁公主,现下也不能怪那楚帝钻了空子。灵姬阏氏这番话,莫不是要挑起桑各与大楚的争端。”大阏氏胡兰氏平日里就看不上灵姬阏氏,见其埋怨,自然又是明里暗里冷嘲热讽了一番。
“大阏氏说的这是什么话,就算是桑各真与大楚打起来了,这谁胜谁负还说不清呢。”灵姬阏氏闻言没好气地白了胡兰氏一眼,这女人,平日里总喜欢与她作对,自己肚子不争气,生不出儿子,见她又有身孕,便处处给她使绊子。
大阏氏冷哼了一声,“灵姬阏氏如今身子还重着,这出口就是打打杀杀的,也不怕惊着了肚里的孩子。”灵姬闻言面色一白,当下便要作时,忽听门外传来下人的传报。
赤努邪顿觉不耐,“行了,你们两个能不能歇停会儿,今日有正事,你们两个别给本王折腾出什么乱子,丢了我桑各的颜面!”
两人顿时噤若寒蝉,一时之间不敢再言了。赤努邪呵斥了二人后,站起身来伸手接过下人递过来的传报,打开一看是西阿的贺信。西阿是大漠西部的一个部落,常年依附桑各。前些日子已进贡了不少东西,今日又送来贺信,看起来倒是一点不敢怠慢桑各。
赤努邪将信对折放进了怀里,“这西阿倒是有心。”话音未落,便听门卫来报:
“扶风叶护已回。”
赤努邪面色微变:“宣。”
待晏罗随扶风进宫内时,赤努邪与两位阏氏已坐在席间了。
“扶风见过单于,见过大阏氏,灵姬阏氏。”扶风右手放在胸前,朝三人行了一礼。晏罗见状也向三人福了福身,以示行礼。
“既然来了桑各,以后便不要行你们中原之礼了。”大阏氏喝了口茶水,盯着晏罗的凤目带着凌厉之势。
“是。”晏罗惴惴地回了一句,毕竟及笄不过须臾时日,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如今见了此景倒还是有几分怯场。
灵姬嫉妒地掐断了手里的花枝,一双美目细细打量着席下的少女。心想这中原女子果然就是不一样,皮肤细腻白皙的仿佛能掐出水来,一双翦水秋瞳仿佛蓄着泉水,乌溜地清澈见底,唇色嫣红,面露绯色,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天然的娇憨之态。
赤努邪一看到晏罗的模样,顿时双眼直,一时之间哪还记得什么怡宁公主,就连一向宠爱的灵姬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自己恨不得立马宠幸面前这个小美人儿。大阏氏见赤努邪单于眼神露骨,面色瞬间乌云密布,轻声咳了一咳。赤努邪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正了正神色。
“公主一路奔波,实在是辛苦了,快快请坐。”赤努邪匆忙走下正座,拉着晏罗的手就要往他的位子上坐,那模样似乎是要晏罗与他同坐。晏罗立刻惊得向后连连退了好几步,她知道自己一旦来和亲,往后的许多事自己都做不了主,如不了愿,千般万般委屈也只能忍着受着。可她没想到这赤努邪单于都已年近七十了,竟还是这般好色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