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梦半醒间,房门似乎打开,有人进来将薄被给她批好,垂着眼眸,轻轻地叹了声气,拭去了她眼底的泪痕。
红尘纷乱,千丈深渊,梦里所见不该得,本该我独自承受。
万世千秋,姻缘棋谱,终归是我看不懂,白白让你受委屈。
谢徊关上门,身子重重地倚在墙上,微微仰头,喉咙滚动声在深夜里格外明显。
他后悔了,他不该擅自动绥陵的,这么多年都忍过来了,不该在这时候招惹她。
隋知睡得不熟,梦里抽丝剥茧的细节循环往复。等谢徊走后,她起来揉了揉眼睛,撑着上半身往前挪了挪,打开床头柜子,取出梨花木盒,这时才现,在盒子的边角,有不属于这个盒子的石粉。
如果说……那时候,李绥之真的重情爱,是不是反而能躲过一劫。
她有意避开边角的石粉,取出碧玺带翠饰十八子手串,手串上有几颗珠子上有明显的裂痕,那是被谢徊某次把珠子甩在地上留下的痕迹。
手串套在手腕上的瞬间——
黄沙漫天,春水煎茶。
两道一模一样的影子,古今纵横交错。
——隋知就是李绥之。
对不起。
李绥之不应该,欺骗你。
隋知和李绥之,他们都一样坏,都一样带着目的接近你。
如果前世的你不知道,今生的你分明就是纵容她伤害你。
你这傻子,活该被骗。
手脚麻的隋知,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打开房门冲出去。
下意识想上楼,却猝不及防看见墙边一道颀长的身影,而他也顺势低下头,静静地看着她。
隋知脚步顿住,下一个动作,却是心虚地往门里收了收脚步。
她咬紧牙关,不允许自己退缩。
只是这一次,总BBZL是跋扈的她不敢再看他的眼睛,低头盯着身前缠绕在一起的双手,认真地说了一声:“对不起。”
对不起,一而再再而三伤害你。
你那样运筹帷幄的一生,如果不是我,本来可以没有污点的。
迟来的悔意,让隋知抬不起头。
甚至一直到刚才,她都试图在回避这份悔意,试图将隋知和李绥之分开,试图抹掉过去。
隋知第一次因为愧疚,肩膀微颤。
谢徊琉璃般的漆色瞳孔忽明忽暗,但瞧着样子是没明白,他把她微垂的长撩到耳后,凑近了些:“什么?”
“李绥之,李绥之不应该……”隋知泣不成声,不敢看他,“她不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