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脚踏出殿门,谢卿像是想起什么,回过头,垂眸看了一眼她的手腕。
李绥之也顺着他的目光低头,而后笑了笑,撩开袖口,给他看她手腕上戴着的碧玺带翠饰十八子手串。
“若有不测。”尽管此时,北燕军已等待在午门外,只待他打开宫门,便可改朝换代,但谢卿却仍谨慎地提醒,“记得带上我给你的东西。”
“好。”李绥之笑着应道,她摇了摇手腕,细长的手指令人眼花缭乱。
“我是说。”谢卿神色严肃,听到外面提前庆贺的振奋声,顿了顿道,“全部。”
李绥之一如每次他有要求那般,乖巧点头,答道:“好。”
她向来听话温顺,性子如月光娇柔,所以他像从前那般放心。
谢卿弯唇,脸颊上凝固了的血使他看上去邪魅阴森:“等我回来。”
从大殿走到午门,他只用了三百二十四步,而这沾满前朝鲜血的每一步,都值得在史书上留下浓厚的一。
只是没人知道,这其中,有三百二十三步,他都是在想她曾经说过的话。
她说她才十七岁,叫太后显得老,于是他便想如今正好,让她重做一次皇后。
梅园红梅,次第盛开。
上次开花,她在哭。
这次开花,她在笑。
他不由得想,下次开花的时候,她该是什么样的心情?
……
谢卿走后,大殿内仅余的与她同宗同族,悠闲半生无所事事的李家人,对李绥之破口大骂。
他们含血的唾沫喷在她的喜服上,被宰杀时迸出来的鲜血溅在她的喜服上。
这其中,有她的几个舅舅,哥哥,姨丈。
他们是世上与她最亲近的人,也是目睹她和反贼谢卿私相授受,最恨她的人。
其实,就算他们不骂,李绥之也知BBZL道,她是大雍的罪人。
若不是她鬼迷心窍,大雍何至于如此简单就被北燕取缔,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大雍起码起码还可以撑上三年五载,负隅顽抗,直到马革裹尸,民不聊生那日,不死不休。
上至朝臣,下至百姓,都恨透了她这个逆取顺守的下作太后。
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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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国皇子,忍辱负重,自出生起掉包,卧薪尝胆二十六载,终于今日,不费吹灰之力过五关,得见天明,恣睢驾马,风光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