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巧……连身高都这么接近。
隋知转身,看着玻璃反光里的自己,越看,越觉得恍惚。
镜子里的人叫隋知,但她其实也可以叫其他名字,或者,别人也可以叫隋知。
她长成这个样子,但她其实也可以长成别的样子,那么多医美手段,足以改变一个人的外貌,甚至可以通过医疗改变身高。
所以,她是谁?
遍野茉莉,同一根花茎深埋地下,世人便默认,花开花落都是同一朵茉莉,可是去年已经亲眼看见花瓣掉在BBZL地上了,凭什么认为今年茉莉花还是去年那朵?
隋知揉了揉紧的太阳穴,总觉得她现在思考的东西……越来越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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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层棺外,除了随葬了一些衣物,剩下还有一枚不起眼的小石子,不起眼到当时有同事看到那枚石子,还以为是谁不小心扔进去的,幸而细心的同事拿起来现石子重量非同一般,文物才没有因此不明不白丢失。
那枚小石子,经过仔细清理后现是一层石粉包裹着一枚玉印,玉印上的文字,出现一个和装有五铢钱的椁底板一样的“谢”字,而其他部分,不知道是被石纹挡住,还是已经被磨平,看不见其他字样。
如此一来,又有两个研究思路,一个是用现代手段将石纹破开,破解里面的文字,还一个是就让它如此,有多少算多少,不再动它,维持它的历史原貌。
经过商议后,大家一致选择后者,因为就算石纹破开,里面也有可能没有文字,反而会破坏文物原本的形态,得不偿失。
衣服和石头玉这两样东西,在写完报告后,和之前已经研究完毕的文物一样,妥善放入绥陵博物馆保存。
一层棺研究结束,在打开第二层棺之前,又要接待一波官媒的采访,以前在绥陵偶尔还需要留几个人,把已经出土的文物放回去几样,拍文物出土的镜头,这回在实验室拍内棺,终于彻底不用留人了。
几位专家教授留在实验室等待采访,其余同事又开开心心放了几天假。
隋知行李都没拿,坐摩的到了村口,伸手拦了辆出租车,出租车一听她说要去市里,忙问是她疯了还是他聋了,隋知没答,只说钱会照付。
司机怕她反悔,一脚油门把小现代蹬上两百迈,噌一下了旁边来旅游的兰博基尼,窗外树木退后的度肉眼看不清。
他们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她骂了句混蛋,谢徊回她一个问号那天。
那天之后,他再也没跟她说过一句话。
隋知搓了搓手指,想了想,了两个字过去【打钱】。
许久,微信界面都没亮出那个橘红色转账框,但是手机屏幕上方亮了一行短信。
【您的账户6154于16:o8转入1,ooo,ooo】
隋知:“……”
这是让她自己买个房单独出去住吗?
身处金融中心顶层的谢徊转了账,紧拧了半年的眉头终于浅浅舒展开一些。
他靠在椅背上,本想在她来之前闭眼休息一下,稍不留神,竟然睡着了。
她离开这半年,他没有睡过一天好觉。
眼下已由淡青转为乌青,眸底血丝没有一天干净过。
隋知家都没回,穿着实验室里常穿的那一套卫衣牛仔裤,径直冲到中漾集团,她那一身格格不入的装扮,像是误入现代社会的古人,安保人员自然要上来盘问。
只是还没等到他们开口跟隋知说上话,身后出来几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黑衣保镖,替BBZL她开了口,并一路把她引到电梯间,帮她按了顶楼按钮。
于是隋知就知道,她来这里,谢徊已经知道了。
电梯打开,早就秘书等候,引领她到谢徊的办公室。
隋知本来在电梯里都想好,等一见到谢徊,她第一句话就得高声质问:你心里还有我这个老婆吗!
可当办公室的红木门推开,隋知见到撑着手臂睡着的男人,准备好的话,忽然说不出来。
阳光透过玻璃直射到他面前的黄花梨木长桌,桌上钢反着刺眼金光打在他薄薄的眼皮上,可他大概是太疲倦了,连这样强的光都感受不到。
室内无风,肌肤被阳光照到接近透明的谢徊,一声不响的坐着,好像古画里的温柔仙人。
“你回来了。”谢徊嗓音沙哑,像是被砂砾磨过,到了几乎颗颗分明的地步。
隋知三步并两步冲到他面前,扑进他怀里,抱的死死地,狠狠地,把她自己的手臂都勒疼了也不肯撒手。
可是只有这种疼,才能让隋知觉得自己存在,否则心里永远有一道缺口,填不满,无底洞。
秘书见状,十分自觉地退了出去。
这姑娘常年用考古铲,看起来文弱,实际上力气大的很,真就把谢徊抱得喘不上来气,声音从胸腔里艰难挤出来:“你是被派来谋杀亲夫的吗?”
隋知被这句话逗的“噗嗤”笑出声,笑着笑着,眼泪不听话的往下扑簌扑簌掉,一开始还能数清一滴两滴,后来流成两行粗粗的面条泪。
谢徊抓着她两条细胳膊,往他后腰带,哄着说:“没真不让你抱,别哭了。”
隋知抽回自己的胳膊,边擦眼泪边说:“又不是因为这个!”
谢徊回身抽了两张纸,在指尖搓了下觉得纸糙,就把纸攥在掌心,拿手指侧边最软的肌肤给她蹭眼泪:“那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