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钟携像是隐隐约约笑了一下,只是这会儿灯光那边在调整光源,所以黎荀落也不能确定自己看错了没有。
只见下一秒,钟携把面前的饭盒打开了一个盖子,旋即抬了抬下巴,看着黎荀落,说道,“喏,吃。”
黎荀落:“?”
黎荀落慢吞吞的说,“这不是……杨帆特意给你的……爱心盒饭?”
“我让她帮忙叫的,范小简不知道跑哪去了。”钟携表情有点不太自然的扭过了脸,看着在那边啃豆腐的范小简,“说你呢,过来一起吃。”
范小简缩着肩膀怂唧唧的捧着碗过去,和黎荀落对视一眼。
范小简:‘看见没,我姐还是想着你呢
!’
黎荀落虽然面儿上没说什么,然而心里还是有点暗喜的。
她忍不住哼着小调儿把饭盒打开,一层一层的,足足六层,菜量不多,可花样却完全不一样,确确实实有不少她爱吃的菜。
黎荀落不由笑了,眯着眼睛说,“谢谢钟老师,钟老师大人有大量,钟老师好人一生平安。”
她这边儿在那皮,钟携倒也似乎见怪不怪的模样,骄矜的双手交握,丢出了一个气音,“嗯。”
这不过这‘嗯’收尾不太好,明明该是高冷的不能行,可偏偏听上去像是傲娇的一个‘哼’。
钟携面色一僵,大概也没想到会能出来这么个音,下意识的看向了黎荀落那边。
黎荀落也不上杆子找收拾,见好就收,笑着低头开始吃。
过了一会儿,喝了两口汤的黎荀落觉得有点口干,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自言自语道,“我想喝饮料。”
一边听见的钟携像是早就有备而来,从身边拿出来了一个保温杯,亲自给她倒出来放在了黎荀落手边,一笑,“白水,喝。”
黎荀落:“……”
范小简终于瞅准机会叨逼叨,“落落姐你这吃饭总爱喝饮料的习惯怎么还没改呢?你这胃就不好,每次喝的个水饱就吃不下饭了,以后可不能这样了……”
黎荀落捧着杯子灌了两口,唇角轻轻一扯——她就不应该把想喝饮料那句话说出来!自己偷偷摸摸去买了喝几口再回来吃不就行了嘛!
两杯温水下肚,黎荀落也觉得稍微好了点,起码再吃饭是能吃下去的。
她看着旁边的钟携动作自然的把杯子盖上,忽然笑了笑,凑近她说,“谢谢钟老师。”
“不用谢。”钟携扫了她一眼,“我不像你,饿肚子就低血糖,体质也没这么弱。”
黎荀落:“……”
行吧,钟老师还是那个相当记仇的钟老师,真是一点儿没变。
不过真要说起来,黎荀落体质倒也真不算是太好。
这完完全全就是从娘胎里落下来的毛病——当年她妈生她的时候,是在乡下。爷爷奶奶虽然家里都是知识分子,可唯一不好的一点,是两个人都重男轻女的厉害。
因此,在从医院检查出来头胎是个女儿的时候,就老大不乐意的,希望她妈把孩子打掉,想精心的养一个男孩儿。
她妈当然是不乐意,一直拖着不肯去,后来婆媳关系不好,对她妈照顾的就不周到,刚刚七个多月的时候就早产了,也就生下了当年才四斤多的黎荀落。
黎荀落也是后来听她姑姑说的,说她出生的时候,隔着皮肤都好像能看到里面青红的血管,甚至就连胸腔跳动的心脏都能隔着一层皮看的清清楚楚,老太太那时候也是被吓了一跳,才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有点作孽,加上那阵子村里又在挨家挨户的检查,对几个尤其重男轻女的人家做思想工作,免不了就说了些当地信奉的鬼神之说,那之后,黎荀落才算是磕磕绊绊的被一路小心的养着长大了。
可就算是再小心,毕竟也是先天营养不良的早产儿,那孱弱的体重,和猫一样的哭声,几乎让所有的大人都以为黎荀落怕是养不活呢。
谁知道健健康康的长大了不说,还没生过什么大病,就是身体弱了点,换季的时候总容易感冒烧的。
但是平时要能小心避免,倒也没什么。
闻言黎荀落眨眨眼,钟携说归说,可两人在一起了之后,其实前期付出的最多的还是钟携。
虽然那时候俩人都算是被赶出家门,所以没什么钱,可她那时候确确实实也被照顾的特别的好,别
说烧了,小感冒都没几次。
她还记得有一年冬天,她们学校出去山里写生。山里的温度总是大升大降,钟携担心她在山里生病,加上两人又刚在一起,本身就想时时刻刻贴着,就跟绝大多数孩子的家长一样,自费跟着一起去了。
不过钟携担心倒也没错,可能也是因为气候不适应,黎荀落到那的第一天晚上就起了高烧,当时还下着雨,山上虽然有专门开出来,供学生写生的小道,但是大晚上出去显然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天一亮,钟携就在老师的帮助下,背着她走下了山路,冒着清晨的细雨,一路走近了村里的医疗社。
“……哭什么?”钟携有点迟疑的声音响起,黎荀落下意识的抬眼看向了她,才现钟携略略皱着眉,面上好像有些无措。
黎荀落笑了,摇摇头,闷声说,“没事儿,辣椒汁儿不小心飞到眼睛里了,蜇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