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也有挺多年没幼稚过,黎荀落甚至都要差点想不起来,钟携撒娇是什么模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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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时间只有两个小时不到,对黎荀落来说却已经是很难得的,两人可以拥有的短暂和平相处的时光了。
她握着钟携的手帮她暖着,透出了一点缝让光能照到她盖着的被子上,用自己的体温给她暖着手,自己的手凉了,就钟携的手放在脸上贴一会儿,或者是小心翼翼的揣到怀里去,不停的用拇指摩擦着。
刚才出去的范小简没一会儿就转悠回来了,手里拎了一杯浓香的茶叶水,还在滚滚的冒着热气。
黎荀落抬头看了她一眼,小声道了谢。
“姐,今天太晚了,我叫车把你送回去吧?”范小简坐在了床对面的那一边,同样不知道随从哪儿搬了个小马扎,双腿大喇喇的岔着坐。
黎荀落摇了摇头,脸色还有点苍白,嘴唇都看着没有什么血色,她轻声的说道,“不麻烦了,附近给我开个房,我在里头歇一晚上再走。”
说着,她抬头看了一眼范小简,苦笑着说,“胃受不了了,赶着午夜点的车过来的,光路上就吐两回,没劲儿折腾了。”
范小简瞬间皱起眉,感同身受的轻轻‘啊’了一声,小陀螺似的开始原地旋转,凑近黎荀落看了看,说道,“你现在没事儿了吧姐,你这才第一天刚出院,可别又回去了……”
“没事。”黎荀落说道,“休息一下就行。”
范小简这才可怜巴巴的停下了转圈儿的动作,打消了送黎荀落回去的念头,乖乖出门安排房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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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荀落本身是气势汹汹的来,可也没想到见到的居然是这副模样的钟携。
脸色苍白,身形瘦削,看上去甚至比她还要单薄不少,快一米七的个子都不那么像回事了。
是以,她这会儿心疼都还不够的,哪还有什么功夫去想要如何‘兴师问罪’呢。
又给钟携掖了掖被子,黎荀落这才把一边巴巴站着的范小简招呼过来,小声地说道,“你看着点,最后十几分钟别让她蹬被子,出汗了就把小太阳关了,给她擦擦就行,捂好别过冷风。”
钟携睡醒之后爱出汗,本身就不舒服,再烧那就只能是雪上加霜了。
“好,我知道。”范小简不管听在多次,都还是仔仔细细的一一记下。
这些其实也都是老生常谈了,每一次黎荀落跟组的时候,不论是大事小事,全都事无巨细的要亲自核实,直到保证到一丁点的疏漏都没有。
范小简怎么说也跟了钟携这么多年,虽然不知道的还有,可是该知道的一个也不差。
黎荀落自然也是知道这个事情,只是还是没忍住,就是想多啰嗦几句,像是要把上辈子错过的那几年全部都挽回一样,絮絮叨叨个没完没了。
自己都觉得那一刻似乎被唐僧附体了。
等黎荀落自己说的嗓子有点累在中场休息的时候,范小简这才终于瞅着机会开口说话了,“落落姐,我能问你一句,你是怎么突然想起要来这的吗?”
黎荀落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哼笑声,反问她,“你问我?”
范小简点点头。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黎荀落笑笑,“真不知道,就是脑子一热,一冲动就赶过来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范小简突然从这句话里听出了一些让单身狗十分嫉妒的隐隐约约牵挂的滋味——毕竟前不久,在里头躺着的那位大爷才刚‘不顾一切’、才刚‘头脑一热’的扔下了正在等她的全剧组过。
于是她扯起唇角笑了笑,露出了经典假笑,“好的呢。”
给黎荀落送到了绿布边儿上之后,范小简就没再继续往外送了,不过叫了个旁边的场务,让他务必把黎荀落安全送回酒店去。
下楼梯的那一刻,黎荀落像是忽然想了什么,郑重其事的扭过头,说道,“简子。”
“哎,在呢落落姐!”范小简精神一震,瞪大眼睛看黎荀落。
黎荀落脸色十分凝重,煞有介事的说道,“我刚才交代你的那些事情,你只管做好。不要告诉钟携是我跟你说的。”
范小简虽然跟了钟携很多年,亲近,但是却不亲密。
有很多私生活上的事情,范小简都是不知道的,钟携也懒得说。
等下钟携进场之后要换戏服,从里到外全都要换的,一点差池都不能有。
但是贴身的衣服她刚才摸了一下,是挺凉的丝绸缎子。
这种质地的衣裳,夏天初初碰到都觉得冰凉,何况又是这四九寒天,钟携又怕冷,这种体验无疑是一种折磨。
因此她只是说了几个日常她会做的小习惯,让范小简一一照办。
能让钟携舒服的,又是从她嘴里说出去的,范小简即便是觉得有些不靠谱,但也还是会都全部照搬,一点不犹豫。
见黎荀落说出这话,范小简眼珠一转,铿锵有力的说,“好!我肯定不自己说出去!”
——但是如果是钟携逼她说,那就不知道了。
黎荀落太知道范小简这死孩子是个什么性格,自然也能领会她未说出口的言外之意,当下心里一笑,满足的走了。
毕竟这也算是正中她下怀——她巴不得范小简扭脸就把她今天过来的事情全都给钟携抖落出去,最好是能精确到她呼吸的频率,以及任何一丝的微表情,再添油加醋一番,越夸张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