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也去?”李延睿本没觉得厨房里的活还有自己的事,但一直被娘盯着看,头皮麻,便站起来有些不确定的道。
江婉望着李老二的背影总算是满意了。
人多力量大,端菜的端菜,盛粥的盛粥,不一会儿桌上已经摆放了一大碗脆生生、绿油油的凉拌荠菜,一大海碗老南瓜,还有几碟酱菜。
江梅挑刺的地瓜稀饭更是熬得刚刚好,去了皮的地瓜黄灿灿的,散着香香甜甜的味道,光看着就很有胃口。
江婉昨晚就没吃什么东西,这时候肚子也早饿了,闻到粥的香味,脸色终于好看了些,再看老三帮着从厨房里端来的一笸箩地瓜饼,一块块两面烙得金黄,还切成大小齐整的小扇形,感觉肚子更饿了。
果然把做饭的差事交给赵芸娘是最明智的选择,江婉再次暗暗给自己竖了个大拇指。
“娘,我给您做了碗茶粥,您吃这个吧。”
正当江婉准备开吃,赵芸娘却给她端上了另外一碗、与大家的地瓜粥全然不同的米粥来。
茶粥?果真有淡淡的涩涩的茶的清香味儿飘逸出来。
褐色的老糙米遇上嫩绿的鲜茶叶,熬成浅墨绿的米粥,没有半点杂色,纯粹得像老坑翡翠,熬煮开了的米粒像一朵朵盛开在碗里的花。
美则美矣,只是,还有这种吃法?
“我加了蜂蜜,不苦的。”赵芸娘似看出江婉的疑惑,生怕她嫌弃,忙急急的道,“我看娘昨日伤了喉咙,晚饭都没吃多少,便专程熬了这粥。”
“能消肿,能止痛。以前我伤了嗓子就这样吃,一吃就好。”
唱小曲儿的,自然护嗓子最紧要。
提及自己被婆婆嫌弃的过往,赵芸娘才觉说错了话似的,又低下了头,只望着自己的脚尖,把胆怯、温顺的形象扮演得入木三分。
不得不佩服,难怪人家能当女主。不仅能把地瓜做出花来,还观察入微心细如。
昨天那块肥肉不仅要了原主的性命,也伤了江婉的喉咙,昨天还不觉得什么,今天早上起来那嗓子眼肯定是肿了,连咽口水都费劲。
只是,赵芸娘转性儿不报仇了?
江婉捧着碗闻香气内心踌躇。
“娘,芸娘可是费了心思的呢,您尝尝看!”李延睿在一旁冲赵芸娘眉开眼笑。
江婉了然,敢情是李延睿在背后出了力。
端起喝了一口,果真有蜂蜜的味道,不仅不苦,咽下后还有回甘。
“嗯,你有心了。”江婉冲赵芸娘老成持重的点了点头,其实内心则雀跃不已,恨不能当场与她分享下制作美食的心得。
如果……若是说如果,她穿成的这个身份与赵芸娘不是有宿怨的婆媳关系,她一定一来就好好的跟她交朋友。
“哼,不过是些上不得台面的把戏。”
今天一大早江梅就有了在婆婆面前失宠的危机感,再看赵芸娘做的什么茶粥又得婆婆夸奖,心里跟打翻了醋坛子似的,酸爽极了。
虽然她这话说得很小声,但江婉还是听得一字不漏。
吃个早饭就不能消停一会儿?
“上得台面的你们谁在乎我不舒服?活不见干多少酸话咋那么多?”江婉瞪了江梅一眼,见她仍然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不得不直接点名,“江梅你今天也跟着一起去下地开荒。”
“娘!”江梅怀疑自己的耳朵,娘让她下地?
“娘什么娘,家里的田是怎么没的你不清楚?瑜哥儿交给翠儿带,往后你也别想偷懒。”
江梅本还想争取一下,可一听娘这么说,便只能偃旗息鼓了。
江家既是娘的娘家,也是她的娘家,正是他们收回了李家的十亩田,才逼得娘差点寻死。
昨晚她就忐忑难安,生怕娘找她秋后算帐,要不今天早上也不必急着挑赵芸娘的刺配合娘泄火了,只没想到马屁拍到马腿上了,娘今天不吃这套。
看来到底因田的事,娘要厌弃她了吗?向来风一阵雨一阵的娘连瑜哥儿都安排好了,想必这回铁了心的要收拾她了。
哪里还敢吭声啊,下地就下地吧,这会儿也只得老老实实应下,只盼着等娘消了气就好了。
江梅委委曲曲的样子江婉哪里看不到?
她是在救她好吗。
想到最后李家家破人亡的下场,江婉觉得他们其实都挺惨的,当然也是自己作的。
“二嫂,这个饼你是怎么做的,好吃!”家里女人们的明争暗斗全都不能影响李延平干饭。
十二、三岁的少年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什么都香,再加上李延平又要比平常孩子长得高大一些,饭量尤其大,平常江梅做饭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赵芸娘做的地瓜饼烙得焦香酥脆,对他来说,真是难得的美味了。
不仅李延平好奇,江婉也竖着耳朵偷听。
说到吃的,她可就有兴了啊!
在原主的记忆中,虽然这个时代早就有了红薯,但不知是品种、还是种植方法的问题,不仅个头不大,纤维还非常粗实,煮好的红薯一口下去尽是老筋,嚼都嚼不动。
就在江婉生活的现世,一个个崇尚健康爱吃五谷杂粮的人,也不见得能一日三餐的吃地瓜,那玩意儿吃多了烧心,腹胀,谁受得了。
但在小柳树村,每到青黄不接快断粮的时候,地瓜就成了每家每户的主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