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一定讨回来。
翌日清晨,一大早上起来雾气重得厉害,潮湿的水汽吸进肺腑里,让人浑身上下都想抖上三抖,这种黏腻感莫名给人一种不适。
白里一贯以来都不迷信的,不信那套牛鬼蛇神之说,但是这种天气还是让人心情不大明朗,难免对一会早朝的事情有些忧心。
整顿好冠,白里站在门前檐下,一身白色的长衫,上面压着淡淡的一层青色,千转百回的色调又为她添上了丝丝缕缕的惆怅。
不禁叹了一口气。
“作何?”
不知何时,阳笙走了出来,手里捧着一个手炉,只是这手炉看起来与平日里的不大一样。
“不作何。”
白里摊了摊手,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阳笙今日的服饰穿得有几分沉闷,黑色为主色,上面有流珠粉压的淡白色的纹理。
“先生这倒是作何,本就沉闷的天气,又着如此暗色。”
阳笙眸色暗了暗,把手炉塞到白里的手心。
“那位老人过世了。”
虽然白里看惯了生生死死,又经常在阳笙嘴里听到医馆里面哪位不幸亡故的消息,可是今天这句话,却让她的心狠揪了一下。
那个老人,难道是?
“怎么回事?他不是被先生治得甚至起死回生,上次脉象也着实平稳,怎会突然离世?”
虽然阳笙没明显指出是哪位,但是白里总是有一种不好的直觉。
阳笙沉默了一下。
也是这沉默让白里心彻底凉透,看来真的是那位老者,明明上次还……
“他是被人打·死的。”
白里的眉瞬间皱了起来,眸色染上几抹寒意。
示意阳笙继续说下去。
“坊间传闻,大皇子的一位侧妃,在集市上挑着东西的时候不慎跌倒,正好摔在了那位老者的怀里,扭了脚,为了在大皇子那里博得一丝怜爱,说被他调戏,大皇子命管家带着府上一堆家丁前来理论,一个市井平民无丝毫还手之力,被当街……”
白里的手紧紧攥在一起,甚至手炉上的凹槽嵌到了肉里也不自知。
她一向里听闻大皇子生活极尽奢华,为人也无比嚣张跋扈,是个实打实的纨绔子弟,却因为皇后所生,皇后的父辈,兄辈对整个里朝贡献极大,又手握重权,借此,所有人都说,这皇位必定是大皇子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大皇子白景承暗地里也愈肆无忌惮起来,沉迷花街柳巷,家里的侍妾多得甚至要在府上多开出一个别院,只不过他做得很小心,很少有人知道,白里清楚的这些,都是她自己好不容易打探出来的。
大皇子的母后也实打实不是个省油的灯,给她这唯一的儿子出了无数的主意,就为了他能在朝堂上站稳脚跟。
更准确一点说,就是有危险的事情绝对不会上,但当这个危险的事情快要解决了,且还在尚未解决之前,便一定会削尖了脑袋挤进去掺和掺和,以求在史册上留下一,明明什么都没做,但还是偏偏要沾点光荣。
就像是当年白里在外面打了一年半的苦仗,眼见着要打完了,这位大皇子策马而来,纸上谈兵讲得响当当,最后不听白里劝阻,执意按自己的方式上了战场,最后白里为了救他,身上生生中了三刀,休养了大半个月。
直到后来,白里向皇帝上奏,血请大皇子回京,边境凶险,极其苦寒,言语间极其恳切。
“臣万死也无法保全大皇子性命。”
皇帝也金贵自己未来的储君,急急召了他回朝,要不是如此,可能这战事,还得多打个一年半载。
只不过这佳话,最后都落在了大皇子头上,英勇杀敌,无畏上战场,云云云云。
而且这个人,极善攻心计,很有自己的一套,在皇帝面前装得心胸宽高,胸怀大志,一显未来的储君风范,就算什么也没做,但也能表现出一副日理万机的样子,以此博得一众大臣的好感。
自从那次战争班师回朝以后,白景承就对白里很是上心,拉拢之意十分明显,只不过白里行事谨慎,从不轻易站队,他见着可能没什么戏,就逐渐放缓了这方面的脚步。
但是白里心里清楚,他那人心里阴毒的很,他得不到当朝丞相的支持,那便一定会想办法毁掉他,所以白里对他一直心怀芥蒂,极其小心。
只不过那次白景承回来的路上,也就是大致几个月前,他不幸染上了沿途的什么疾病,算来也已经很久都没有上朝了。
他跟白景尘不一样,虽说背地里好女色,却从未沉沦,对于那种野心勃勃的人来说,女人一直都如衣服,眼里见的,只有皮囊身段。
朝政才是大皇子最为关心的,过去白里做大理寺卿的时候,白景承上朝,从未缺席,那个时候白景尘也是同列朝堂,只不过后来大皇子步步紧逼,生怕恩王对他有任何威胁,各种心机手段,最后逼得白景尘自己请辞了身上的官职,意说外出游历,便再也未上过朝。
白里不了解恩王的那段时间,还觉得他可真是个怂包,只会将皇位拱手相让。现在慢慢了解了,觉得当时里面一定还有很多种的弯弯绕绕,白景尘这个人十分随性,但若论起来计谋,心智,估摸着,几个大皇子也比不上。
往日里的一幕幕愈涌上心头,打仗的时候大皇子指手画脚耽误行军的事情,又再次被翻出来,她现在只要想起来这个人的脸,就无比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