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钱,怎么样了?”
姓钱的法医扒开死者的眼睑看了看,转过身来道:“初步尸表检验符合生前溺水的指征,体表无外伤,鼻孔、指甲均有泥沙,系在水中挣扎所致,他是淹死的无疑。”
痕检那边也跑来报告:“现场没有现第二个人的足印,除了……除了……”
本来以为抓住了“秃鹫”是大功一件,谁知道抓了个死人有他妈什么用?
刑侦队长正烦着呢:“吞吞吐吐的,除了除了什么说完整!”
痕检员把眼睛一闭:“除了……除了队长您的脚印!”
他过来的急,没戴鞋套,刑侦队长往身后一望,河岸边的泥地上留下了一连串参差不齐的脚印,有他的也有其他搜索队员的。
他一巴掌就挥了过去:“我……”
***
绝食的第八天。
林厌没想到他会来。
二十六年前,他还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警察,如今肩上已经缀上了一枚银色橄榄枝,倒真的是步步高升。
两个人隔着铁窗冰冷地对望。
林厌那时候小,很多事都已经模糊了,但她仍记得那个滂沱大雨的夜晚,她和林诚被绑架,郊区的工厂里,交换赎金失败,警察冲了进来。
第一件事不是救她,而是冲奄奄一息的她扣下了扳机。
那一年,她六岁。
黑夜模糊了一切,她虚弱到没有一丝力气,只能勉强看清他压低的帽檐下青色的胡茬与颤抖的嘴唇。
雨水顺着他的下巴往下淌。
就是这一犹豫的功夫,其他人也跑了进来。
“有活口,还有活口!”
她浑浑噩噩被一双手抱了起来,警察抱着她往外跑,林诚冰冷的尸体也被抬了出来。
那一夜的雨大极了。
他至今回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
破旧的工厂里雨滴像豆子一样砸了下来,女孩身下躺的地方已经汇成了一汪淡红色的血泊。
把压在她身上的犯罪嫌疑人扒开的时候,女孩下身没穿衣服,犯罪嫌疑人的胸口则插着一把致命的匕。
她救了自己,林又元一心想救下的大儿子林诚却死了。
他至今仍记得静静躺在地上的女孩的那个眼神,冰冷,绝望,深入骨髓的恨意。
就和如今的林厌一模一样。
站在铁门外的警察莫名打了个寒噤,他挥了挥手,示意狱警给她打开手铐:“保外就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