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厌抄起桌上的水杯就打算泼过去,门轻轻被人推了开来。
女人怀里夹着课件走了进来,四十左右的年纪,身材保持得依旧得体,唇角含着淡淡的笑意,在看见办公室有人的时候微微愣了一下。
正是林厌刚刚在走廊里看见的那位李老师。
工作人员赶紧接上了:“这二位是江城市公安局的警察,前来了解案情的”
女人这才回过神来,主动走上前握手:“你好,李诗平,江城市一中副校长”
宋余杭看着主动伸到自己面前的手也含笑握了上去:“市局刑侦支队副队长,宋余杭”
“您好,宋队,这位是?”
她的目光看过来,因为常年教书育人的关系,女人身上的气质有种说不出的温和儒雅。
“法医,林厌,不过握手就算了吧,常年摸尸体,比较晦气”
林厌大喇喇说完,李诗平脸色僵了僵,却还是保持了微笑请她们坐下。
宋余杭在那边了解情况,问来问去都是那些,她听得不耐烦便站起来打量着四周。
办公室不大,木质桌椅,真皮沙,她摸了摸桌面,轻轻敲了敲,豁,红木的。
旁边的书架上摆了几本书,大部分都是教育类书籍,少部分英文原著,看起来很是高深的样子。
她随身抽出一本校刊,翻了翻,李诗平的目光看过去,她又迅塞了回去,接着去摸人家桌上的地球仪,拨的轱辘轱辘的。
她似乎被吸引住了注意力,乐此不疲,岂料一个用力过猛球体拍飞了出去落在宋余杭脚边。
“……”向来稳重的宋警官喉咙紧了紧。
她或许真的不该带林厌出来的。
“抱歉,抱歉,你们继续”她打着哈哈走过去捡起来,把球体安在地球仪的底座上,抬眸正好对着橱窗里的一张老照片。
那是一张教职工合影,死者丁雪站在右上角,微笑着看着她们。
“这就是我最后一次见她的情形……”她说完顿了顿,微微阖了下眸子,似在不忍。
“怎么好好地就……”
宋余杭阖上录:“谢谢您的配合,后续若有需要还请配合我们调查,我们还想拜访一下贵校校长,请问——”
李诗平端起茶水抿了一口:“抱歉啊,葛校长现在不在江城市呢,上周五的时候就去省城出差开会去了,等他回来我一定第一时间联系您”
宋余杭起身:“好的,那就不打扰了”
李诗平也起身送客:“没关系,配合警方的工作是我们的义务,我本人也希望警方能尽快抓到凶手,还我同事一个公道”
林厌率先出门,却又被人叫住了。
她顿住脚步,双手插在兜里看她:“什么事?”
李诗平犹豫再三,还是说:“毕竟同事一场,她还是我亲自招进来的人才,我想知道——”
“想知道她死的痛不痛苦是吧?”林厌换了个姿势抱臂站着,脸上带着几分不怀好意的笑容。
宋余杭已来不及阻止——
“唔,千奇百怪的死法里溺死应该是最难受的吧,若是一刀致命那倒还好了,可是偏偏要活着感受每分每秒氧气都会从肺里剥离的窒息感,你会挣扎你会痛苦你会喊叫,可是你一张嘴水就会灌得越多,你的手脚会逐渐没有力气,你会下沉最后再也浮不起来,等你浮起来的时候已经是几天后了,你全身泛起了尸斑,身上的皮肤会脱落,水里的微生物会啃食你的面部,你会变得面目全非,口鼻眼里全是抱团繁殖的蛆——”
越说越离谱,宋余杭猛地提高了声线:“林厌!”
李诗平扶着门框脸色煞白。
林厌一摊手,无辜地眨眨眼:“是她让我说的,我说错了吗?宋、警、官”
她刻意咬重后几个字,分明是在挑衅。
宋余杭被她气得不轻:“你——”
李诗平缓过神来,勉强笑了笑:“没事,破案的事就有劳你们了,早点破案对我们江城市一中的声誉也有好处,若有需要帮忙的地方,请尽管开口”
宋余杭点点头,生怕她再说出什么狂悖无礼的话,扯着她的衣服硬是把人半拖半拽着走了。
走到空旷处,林厌一把甩开了她的手:“你干什么?!放手!”
她抓得紧,林厌猝不及防一甩,领口的扣子崩落,两个人都气喘吁吁的。
尤其是林厌,皮肤白微微一激动眼角便泛红,死盯着她。
像不甘示弱的猛兽。
“你以为你是谁啊?我说什么做什么要你管?”
宋余杭本来气已消了大半,听她提起这茬,心头火起:“你知不知道你刚刚那几句话已经透露了案情细节?!任何情况之下我们警方都应该对尚在侦查阶段中的案情严格保密!”
“什么警方?!什么你们我们的!你是你!我是我!少他妈把我和你们这帮酒囊饭袋掺和在一起!”
“你配吗?你不配!”她说完狠狠往地上啐了两口,使劲把刚刚被宋余杭扯下去的衣领拽了回来。
那小半块圆润精致的肩头终是消失在了视线里。
论到泼妇骂街,十个宋余杭也不是她的对手,林厌满意地看着她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喉头上下滚动着,双手紧握成了拳。
她想到初到市局的那天,宋余杭的下马威,唇角便轻轻浮起了嘲讽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