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到舒竹苑门口,就听见娟嬷嬷大声呼喊,“二太太,奴婢冤枉啊!”伴随着这句话是一声闷哼,想是杖责已经开始。
姜书璃和徐嬷嬷对视一眼,快步走了进去。
舒竹苑的院子里,一干仆妇站得满满的,中间摆了长凳,娟嬷嬷正被两个孔武有力的嬷嬷压在长凳上,一旁有个嬷嬷正高举着杖子,眼看又一杖要下去,姜书璃扬声道,“且慢!”
婆子见姜书璃过来,有些犹豫地放下了杖子,看向正堂前站着的刘嬷嬷。
刘嬷嬷皱了下眉,脚下却快地朝姜书璃走了过来,“奴婢见过大小姐。不知大小姐过来所为何事?这里头正处罚做错了事的婆子,冲撞了大小姐可不好了。奴婢这就安排婆子送大小姐回去?”
姜书璃摇了摇头,温婉一笑,“刘嬷嬷且慢,我过来就是想问问娟嬷嬷所犯何事?”
“娟婆子她贪墨了银钱,”刘嬷嬷抿了抿嘴,不甚情愿地解释道,“若不是二太太查账现了,这婆子可真以为自己可以瞒天过海了!”
姜书璃挑眉,细声问道,“刘嬷嬷说娟嬷嬷贪墨了银钱,可有证据?”
“那是自然!”刘嬷嬷伸手抚了抚头,不无得色回应,“昨日让这婆子交了账册,一对账就现了,这可是无从抵赖的。”
“没有!我没有!”娟婆子哭喊着,“大小姐明鉴!奴婢绝对没有贪墨啊!”
“都做什么这般吵。”二太太罗氏在丫鬟搀扶下从内堂走了出来。
一干丫鬟婆子忙摆上了扶手椅,服侍二太太坐下,二太太笑盈盈地看了眼姜书璃,斥了声旁边的丫鬟,“还不赶紧给大小姐看座!”
姜书璃缓缓上了前,朝二太太行了礼,“书璃自幼听娘亲说娟嬷嬷为人诚实可信,故以让她协助管账。这些年来都一直做得极好,今日听说娟嬷嬷贪墨了银钱,一时好奇便过来二伯母这了,还请二伯母不要见怪。”
二太太咧咧嘴,皮笑肉不笑地应道,“大小姐要来二伯母的舒竹苑,二伯母自是欢迎,”她低头摆弄着手指上的碧玉扳指,“只是,怕这些婆子奴大欺主,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大小姐知道了要难过呀。”
姜书璃笑笑,“二伯母也是为书璃好,书璃甚是感激。只是娟嬷嬷喊冤,书璃想二伯母素来公正又宽仁,若是被传了出去怕是有碍二伯母的名声。不若遣娟嬷嬷上来,再问个清楚,也好为二伯母正名。”
二太太一滞,轻咳一声,“如此,便传那娟婆子上来再说个明白。”
娟嬷嬷不过二十六七岁,长相清秀,但此刻挨了一个板子,脸上涕泪纵横,连梢也是凌乱。
不过她说话却极有条理,“回禀二太太,回禀大小姐。昨日刘嬷嬷让我将内院的账簿上交,奴婢便交了上去。哪知今日刘嬷嬷带了一众仆妇把奴婢抓来了舒竹苑,说奴婢贪墨银钱,不由得奴婢辩驳就杖责奴婢,奴婢实在是冤枉啊!”
“哦?”二太太闲闲地拨弄着红艳艳的蔻丹,看向刘嬷嬷问道,“刘嬷嬷,这么说你可是冤枉了她?”
刘嬷嬷连忙跪了下来,毕恭毕敬地回复,“就算是给奴婢一百个胆子,奴婢也不敢呀。这婆子交上来的账册,跟张伯手头那份不一样!”
娟嬷嬷每日会将张伯给的账簿做一份摘抄,只管理内院的一众开销。
今日刘嬷嬷将娟嬷嬷给的账簿跟张伯的一对,现娟嬷嬷手上的账簿金额比起张伯那份原稿多了许多。
这可不是贪墨掉了许多银子?
刘嬷嬷这一分说,众人都齐齐点头看着娟嬷嬷。
“不可能!”娟嬷嬷辩解道,“奴婢做账这么多年,从未贪墨过一点银子。奴婢的账簿和张伯的账簿绝对不会有不一致的地方。”
“即是如此,不如传张伯前来说道说道?”姜书璃不慌不忙,笑盈盈地看向二太太。
二太太撇撇嘴,挥挥手吩咐婆子去外院叫人。
很快一个四十岁上下的男子就跟着婆子低头进了舒竹苑,他走到二太太面前跪下,“小的见过二太太,大小姐。”
张伯是老夫人的人,在侯府向来是得脸的,二太太喊了声快起,说道,“昨个儿我们对账时现娟嬷嬷的账簿有问题,怕是从中贪墨了不少银钱,所以请张伯你前来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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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亲审内情
“这不可能!”张伯摇摇头,他与娟嬷嬷共事多年,对她甚为了解,不由说道,“娟嬷嬷做这内院账务已八年有余,账目向来清晰,从未出过岔子,还请二太太明鉴。”
“这么说难道我还冤枉了她不成?”二太太脸色一沉,朝刘嬷嬷努努嘴,“刘嬷嬷,既然如此就把证据拿出来给大家看看,也免得有人说我不公。”
刘嬷嬷闻言恭敬地应了是,转身往内堂走去,不出片刻就抱了一本厚账簿出来。
长宁侯府每日进项就多,如果遇上过年过节,那更是数不清的条目。因此一本约莫百来页厚的账簿通常可以记两个月的帐,刘嬷嬷手里拿的正是昨日从娟嬷嬷那收走的账簿。
此时院外候着的小厮也将张伯日常的账簿拿了上来,边上的丫鬟们早已搬了案几放在院子中间,张嬷嬷将两个账簿摊开在案几上,翻开了前边几页,“夫人,账簿都在这儿呢。”
二太太点点头,示意道,“还请张伯亲自看看这两份账簿,看看是不是冤枉了娟嬷嬷。”说罢,扭头又看向姜书璃,“书璃,你也且去看看,以后可别让里外不一的下人给蒙骗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