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阿岚困惑而茫然地看向周燕安。
周燕安同样神色凝重,好一会儿才说:“显然我们没办法从监控视频里得知究竟生了什么。”
易阿岚将视频调回那个关键节点,又重看了一遍从有到无的过程,除了让头皮又一次麻再无现。
不过这次倒让他注意到了他本来就想说的一个问题,易阿岚指着电脑右下方的时刻表说:“你看到了吗?这里显示的是2121年5月32日,我的手机,还有刚刚在病房里的那台电脑,时间也都统一显示的是32日!我还以为只是我手机坏了。”
“我的也是,我先前居然没有意识到……”周燕安看了下自己的手机,摇了摇头,随即说:“你提醒我了,把视频再倒回去一点。”
易阿岚照做了,然后周燕安用手圈出候诊大厅那个视频里的一小块红色区域,那是叫号电子屏,在顶端有一排时间栏。只是画质不清晰,光线散,一时看不清具体数值。
易阿岚立即对那小块画面进行画质增强,现在可以看得清晰一点了,变故未生以前,上面明明白白写着“2121年6月1日o2:34”,这才是正常的时间。但在变故生的那一刻,这块时间栏也随之生了变化,居然跳成了“2121年5月32日oo:oo”。
这可能是变故生时的唯一异常情况,或许是个突破口。
周燕安问易阿岚:“怎么才能做到更改时间日期?”
易阿岚思索道:“如果仅仅是改时间数值的话,那其实不算难,我们的手机、电脑和医院这块电子屏幕都是联网的,我们的网络时间来源于国家授时中心,所以如果授时中心的时间被改动,我们所有的联网设备时间也都会随之一起调整。另外,修改nTp也就是网络时间协议里的数据、也可以做到大面积改变联网设备的时间。就是还不知道那些没有联网的闹钟一类的会不会改变时间。”
“不会。”周燕安斩钉截铁地说,“我的手机夜里没有联网,我一早起床看到过时间就是6月1日,也难怪我没有注意到手机的日期变得如此离谱。应该是在替那位产妇接生的时候,我的手机连上网络,日期随之变成32日,时间也倒退了两个多小时。这也正好解释了那会儿我准备去医院食堂时,我体感是下午两三点,手机时间却只有十二点。”
易阿岚稍稍振奋:“这至少证明了那股让人消失的神秘力量不是无所不能的,那种东西只能从互联网的源头来修改时间,对于散乱的闹钟、手表以及没有联网的电子设备无可奈何。也就是他只是改变了表面的一串数据,而不是把时间真的倒流回去或者平白无故给一个月增加了一天!”
“那究竟会是谁改的?为什么与人类消失的时间一致变动?目的又是什么?”
易阿岚摇头,事情好像更加扑朔迷离了。
这种种现实,反倒让现实更加形同虚幻。母亲消失的那一幕,易阿岚也像是隔着一层膜观看,他十分抗拒和抵制,但却没有从心底里感到悲伤和痛苦,因为他无法理解。
人类对无法理解的事情,很难为之投入除了排斥之外的真情实感。
不放心产妇和婴儿独自待太长时间,而监控视频又无论怎么看也看不出门道来,易阿岚和周燕安只好返回产科楼层。
易阿岚编写的爬虫程序还在自动运行,并已经抓取到一条网络动态。
易阿岚有点惊喜,连忙去看。
那是一个背景为粉红色、名叫“碧水江汀”的小众论坛,有个人了个帖子:咕咕?还有咕咕在吗?我有点害怕,怎么回事呀,我怎么感觉网上所有人都消失了?咱们互联网被国外黑客攻击了?
这个帖子长久无人回复,那个人又了一条:果然连咕咕们都不见了,三次元也见不到人,难道我是地球上最后的那一个人?嗯,我还在做梦,一定是昨晚熬夜赶榜写了一万字太累出现幻觉了,远离码字保平安。
有些字词看不懂意思,但小众论坛都这样,各有各的黑话。
易阿岚立即注册了一个账号回复。
a:你不是地球最后一个人,但也差不了多少了。
与此同时,易阿岚顺手查了下对方的Ip地址,跟周燕安说:“这人北水市的,离我们南林很远,看来全国,甚至于全世界都一样的情况。”
那个陌生而遥远的网友很快就回应易阿岚,从那一大串毫无意义的语气词来看,她已经濒临崩溃。
好半晌,她心情才平复下来,小心翼翼地打出一些文字。
==:你是什么东西?你是人吗?
a:是人,活人。
==:哇哇大哭!我都吓傻了!到底出了什么鬼啊?人呢人呢?这世界人呢?
易阿岚无法解答这个问题,只好把他看到的现状说出来。
那网友回复给易阿岚的也是差不多的内容,还拍了些照片传给易阿岚看:昔日繁华的摩登都市自昨晚入睡后再也没能醒过来;手机时间是32日下午4点,但远方的钟楼时间已经到了六点多。昏暗的天色证明钟楼的时间才是准确的。
这倒是佐证了易阿岚对时间更改的猜测。
爬虫程序又搜索到一些的网络动态,易阿岚为了沟通方便,经过简单的解释把他们全都引到了碧水江汀论坛里。
起先大家都很混乱,忙着哭,忙着询问,忙着泄恐慌,版面一团糟。不过好歹是看到了这世界还有其他人存在,虽然只有几个,但至少是溺水后的救命稻草,他们的情绪还是逐步稳定下来,难过地探讨以后该怎么办;个别更加理智的人,抛出各种针对性问题,企图找出就他们还存在着的共通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