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整理衣物时,夙绥已绕出屏风,静悄悄地朝不远处的小石床走去。
待走近,她瞧见一只毛绒绒、黑漆漆的猫状小兽正窝在祭袍上酣睡,琥珀色的眸子一眯,伸手将小兽捞起,轻轻捋着它的毛。
念幽寒睡得迷迷糊糊,感到被人捋毛,她非但没有醒来,反倒舒服地出一声低吟,亲昵地蹭起夙绥的衣服。
夙绥往屏风处瞥了眼,见伏梦无暂时还没动静,开始在掌中聚起水灵力。
水灵力很快聚了一大团。
夙绥手一扬,把捧在手里的念幽寒抛入水团里。
不到十息的功夫,一串串的气泡出现在水团中,不断地向上升起。
夙绥默默凝视在水团里上下沉浮的猫状小兽,见对方惊恐地睁开眼,她便散去水灵力,一把接住落下的小兽,晃了晃它,“醒醒,内息珠已取出了。”
念幽寒湿漉漉地趴在她胳膊上,打着水嗝应道:“知道了呃……本、本座怕水,小狐妖你呃……下次不呃、不许这样喊本座起床!”
夙绥微笑着点头。
伏梦无走下石床,拿着内息珠转出屏风,看到念幽寒正抚着微挺的小腹站在夙绥身旁,浑身上下都是湿的,着实被吓了一跳,“念幽寒你怎么了睡觉睡到落水”
念幽寒哭丧着脸想向她诉苦,但又想到夙绥好像也没对自己做什么,只好委屈道:“你家的灵宠呃……好凶啊!”
伏梦无听得莫名其妙。她不清楚念幽寒变成这副样子,跟绥绥有什么关系。
总不可能是绥绥起了报复之心,把她扔到水里去了吧但附近的水源只有一处灵泉,说不通。
不过念幽寒是火灵根修士,很快她就将自己身上的水弄干净。不过喝了一肚子的水没法快排出,她只能暂时难受一阵子。
敌友不知的人成了不会背叛的队友,伏梦无遂将找寻师父师娘的计划告诉念幽寒。
“我本来打算到了时辰便去接师父过来,和我们一道住在……芳艳楼,就是荭玉城里的那座青楼,省得被仇视女修者的三长老找麻烦。”
听伏梦无简单说完,念幽寒一听接引人是三长老,脸色骤变。
“坏了!兄长早年便与赤狐族有过节,他定是将师父师娘一道抓起来了!”她气愤地跺着脚,正好一个水嗝上来,遂往空地上呸地吐了一股水,“难怪他昨日约本座来这观景台,依照大长老的意思,负责接引你们的人明明是本座!支开本座,他便可以对师父师娘下毒手了!”
第22章醋意浓
伏梦无不久前才见过三长老念栖迟一面,她虽对三长老的印象并不好,但从未想过他竟会做出害人性命的事。
她不禁看向念幽寒,“这是怎么回事”
念幽寒抿了抿唇,却是垂头丧气道:“兄长的具体计划,本座也不知,只是隐隐有这种不安的感觉,你也晓得,忘貘的直觉向来很准……”
她顿时懊悔起来,“都怪本座!原本来荭玉湾接引你们的,只有本座与一些随从弟子。兄长常年不离松玉岛的长老居,他突然提出要跟随本座一道出岛,本座还高兴了一下……”
“令兄与你的关系如何”听她懊悔完,夙绥忽问。
妖族的生育能力虽胜过人、魔两族,可忘貘族却是其中的例外。
雌忘貘怀胎不易,且诞下幼兽卵后,需经过十个甲子,也就是足足六百年的调息,方能再孕,否则会因灵力枯竭而亡。
凭气息而定兽龄,夙绥很清楚念幽寒与她兄长的兽龄相差并不大,只怕两妖的母亲在诞下念幽寒后,便故去了。
念幽寒愣了愣,似是不愿在陌生妖面前提这事,便沉默着挪开了目光。
伏梦无也不晓得为何夙绥会突然问这个问题,正要传音告诉她不能提,又听夙绥继续说下去:“若是关系不好,三长老约莫是因你而迁怒旁人,往后亦会害你性命。”
她说话时,语气极其肯定,仿佛已料见未来之事。
“你……你又知道些什么!”念幽寒从未听谁这样说过自家兄长,闻言大怒,“无凭无据,你不准污蔑兄长!”
“无凭无据”夙绥似是笑了一下,却没有再多言。
她的确有证据,且还是三百年前亲眼所见。
若那天她没有路过那座火狱,没有对被困在火狱里的伏梦无与念幽寒伸出援手,只怕她们要遂了念栖迟的意,双双葬身于紫焰之中。
但她暂时不能道明自己的身份,便不能轻易说出旧事。若让忘貘族的人上门寻仇,恐怕要牵连到屏仙。
“消消气消消气!”伏梦无忙打圆场,对气到肚子疼的念幽寒传音赔笑,“绥绥幼年的时候遭遇过她兄长的迫害,现下只是想提醒你警惕些,毕竟你们忘貘族内部的势力斗争每辈都有,留心点总归不是坏事。”
夙绥自然将这声传音听得一清二楚,但对于伏梦无编造的谎话,她抖了抖狐耳,不置可否。
念幽寒闷闷地“哦”了一声,摇头道:“不提这些……梦无,你方才可是说要去寻师父师娘跟本座来,先出去再说。”
话转回正题,伏梦无却叹了口气,“师父师娘都在这‘虚缈隙’里。师娘修炼走火入魔,师父来此,正是为了找忘貘族的医修解决此事。若她们真被你兄长抓了,又跟这儿的幻境一接触,只怕都要遭遇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