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照听懂了,了然微笑。「我说你,别老用这种态度对之荷。」
「哪种态度?」他自己都不知道他什么态度。
「你很烦,没事不要来打扰我的态度,久了对方也会受伤的。」
有吗?他有摆出「没事少烦我」的样子?赵之寒蹙眉思索。
他并没有那个意思,只是摆不出太温软的表情,从小到大,在赵家那种环境里,最完美的武装就是冷漠,久了已成保护色。
然后遇到江晚照,读的是他的内心世界,不因那层保护色而却步,再来是小宝,无论他的表情再冷淡,都会自己靠过来讨亲讨抱,他从来都不必担心的保护色会伤害到心爱的人。
哥哥要怎么当?手足该如何相处?他是在活了二十八年后,才开始学习这件事,在心上时时提醒自己,有个叫妹妹的亲人要保护。
他的步调很慢,还在学习哥哥该有的模样,他看过的范例,大抵就是妹妹被欺负时为她出头,把对方更惨地欺负回去,他以为这样就够了。
原来,是不够的吗?
虚寒问暖实在不是他的路线,光想都觉烦躁,原来哥哥这么难当,「啧,麻烦——」
转身,不防看见静立在身后的赵之荷,心下一突。
她……听见了吗
他张口,还在思索该从何说起,她已轻巧地越过他,拎着手中的纸袋进厨房忙。
「嫂,我买了烤鸭,菜不用煮太多。」
「是你哥喜欢的那家吗?」
「那家生意很好,外带都要排队很久呢。」
这句应该是故意说给他听的。好啦,他会检讨一下自己的态度。
这个妹妹严格来说,其实还不差,虽然时不时来蹭饭当女儿贼,也会懂事地提早过来帮忙弄饭菜,会点他不爱吃的苦瓜,也会记得带上他爱吃的烤鸭,买菡菡的东西时,从来不会忘记也给小宝带点什么,她送的礼物,小宝都很喜欢。
他说的话,她多半温驯应「好」,对他很是尊重。
其实不只他,她也同时在学习,如何当个贴心可人的好妹妹。
那日晩餐过后,赵之荷在厨房洗碗,孩子们在书房做功课。
赵知礼小哥哥当得有模有样,耐心教导妹妹写作业,菡菡遗传到爸爸,脑袋精明,但似乎也因为这样,思绪动得快,有点古灵精怪,加之正义感泛滥,不平则鸣,过往那些个捉弄恶邻、闯闯小祸诸如此类的,都有她余肖菡小姐的分。
小宝爱护妹妹,不舍她受罚,往往跳岀来替她背黑锅,其实大人都知道,不说而已。
菡菡不见得谁都服,但她很听哥哥的话。
赵之荷总是教孩子,哥哥要保护妹妹,妹妹要敬重哥哥。也或许是在投射他们曾经错失的那些时光,未曾实现的童年蓝图。
那便是她梦想中,兄妹该有的样子吧?
赵之寒凝思着,缓步渡向厨房,拿起干抹布,就着洗好的碗,慢慢擦拭起来。
好半晌,慢吞吞地启品:「我不是那个意思。」
「嗯?」赵之荷不解,偏头瞧了他一眼,过几秒才领悟他指的是稍早那句话。
她没想到他会记在心上,甚至特地来向她解释。
「我不是说你麻烦。」他又强调了一遍。他觉得麻烦的,是自己心境上的调适,从来没有顾虑过别人的感受,以往在赵家,谁不是唇枪舌剑往死里捅,突然要顾虑自己一句话一个冷眼会伤了谁,觉得有点困扰而已。
「我知道。」她没有那么玻璃心。
赵之寒这个人,从来都不是看表面,而是要看他实际做了什么。
他在筹备居时,自己有的不忘也给她留一份,送上亿豪宅像扔棵白菜一样随意,满满有钱人就是任性之妹妹就要这样宠的路线。
这些年,父亲的刁难一次又一次被他挡了下来,有眼睛都看得出来,那是明摆着宣告「赵之荷是我罩的」。
思及此,她仰眸,问道:「你今天没上班,跟昨天的事有关吗?」
「这件事交给我,你不用管了。」
「你要做什么?」
「抛售股权,退出赵氏。」
「你在开玩笑?!」
「不是。爸若一意孤行,我会这么做。」
「爸会被你气死。」
赵之寒冷笑。「你以为,我会关心他是死是活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就为了我这点小事……玩得太大了。」
「这不是小事,它已经影响到你的婚姻了。既然他对你老公如此念念不忘,身为贴心的好儿子,我可以大方让贤,我倒要看看,他是留我还是坚持要打余善谋主意。」
老头顺风顺水,得意了太久,身边每一个人,都在估量其价值,可以利用的就绝不放过,连儿子都只是他振兴事业版图的棋子,更遑论女婿,心里曾有过父子情?几曾考虑过女儿的婚姻和谐?眼里看到的,永远只有利益。
但,这世间不是所有人,都能任其操弄的,总要有人,教会赵恭这一点。
他不是没有本事去打自己的天下,也从来就没有什么振兴家族的神圣使命感,会留下来顺了老头的意,让赵氏深耕壮大,只不过是想用最不麻烦的方式赚儿子的奶粉钱,老头若至今还以为自己雄才大略,只手能掌天下,妄图操弄人心,真的会让人生厌到无法忍耐,他不介意稍稍走复杂一点的路线,让老头重重跌上一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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