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惜字如金的他,很难得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耶。
隐隐约约,有些什么闪过脑海,探不真确,她一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偏头细瞧他认真纠正的神情……
对,就是这道光!
「你是医生?!」她猛然脱口而出。
对方神色一怔。
「就算不是,应该也是医疗相关职业,对吧?」没错,就是这样,所以他第一时间没有否认,他眸里的光,是在自己的专业领域里,才会散的独特风采。
严肃,认真,侃侃而谈的自信。
尤其,他几乎什么类型的书都看,独独未见他碰过医学类书刊,更显刻意。
或许是生过什么事,让他不想承认,却又无法否认。
这一整个看起来,就是一个曾经的人生胜利组,因挫折而自我放逐的节奏啊……她瞬间脑补了八百种狗血剧情。
但无论如何,他依然惦着自己的身分,并引以为傲,这一点是可以肯定的。
「难怪你会卖消夜时段,而且只卖粥。」翻开古籍,至少能找到上百篇粥品对人体益处的文章,就算不从医,也是很贯彻职业道德,坚决不把有碍健康的食物塞进顾客身体。
「你想多了。」他淡回。「只是熬粥最费时,而且只要重复搅拌就好,可以有很多时间思考。」并没有她想象的那种美好情操。
「思考什么?」都想了大半年,还想不出个蛋来?
「未来。」
「你对你的未来茫然?」
他敛眸,静默了许久,就在她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低低吐声:「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过这种感觉,一直以来,坚定地走在某条路上,一心一意做好这件事,也以为会一生如此。可是突然之间,前方摆上一块『此路不通』的牌子,那一瞬,整个人陷入茫然,不知该往哪走?我没有别的路,至少在这之前,没有过别的路。」
当下,只能怔怔地看着那块牌,进无步,退无路。
这就是他当下的处境,所以他什么书都看,什么都不排斥,试图找到另一条路走下去。
那天回家之后,余善舞想着他的话,想了很久、很久。
然后,她打开电脑,在搜寻引擎打下三个字——邵云开。
那是他的名字。
她曾经留意过,他的书页上,每一本藏书章都盖有这个小印。
如此探人隐私,实在不太磊落,不过他既然都愿意聊了,想来应该也不会在意吧?
爬完数不清的文章,不知不觉窗外天色已然大亮,可她一点睡意也没有,内心冲击着诸多复杂情绪,双手自有意识地点开桌面上的通讯软体,找到她所熟悉的群组,没头没脑地打下一行字:「你们觉得,人性本善,还是本恶?」
这个群组是二嫂建立的,有她,二哥,还有娘家的两位兄嫂,是二嫂生活中最密切的几个人,也是夫家与娘家的连结。
第一个回应的是赵之寒,有点出乎她意料。
「本恶。」
那种回应度,应该是完全不需要思考就有的答案,这人根本是荀子的头号粉丝。
她哥随后也回她:「余小舞,你吃错药了?」
这不太像是她会问的话。
「我认识一个人,是那种天才型的优秀人物,如果没有意外,应该也会是个救人无数的好医生,但是秉持着救人信念,最后却被那个他所救的人反咬一口。如果是你,那个被你用几乎葬送一生前途为代价所救的人,对你说——『我没有叫你救,我自己可以应付。」你会不会心灰意冷,反问自己,为何要救?」
是出于什么样的理由、什么样的人性,能对自己的救命恩人说出这种话?若他为此而愤世嫉俗、自我放逐,倒也在情理之中。
「你在说这个闻?」
余善谋迅丢上一条连结,帮助围观群众抓重点,刚好就是她爬过的其中一篇。
不愧是强者她二哥,抓重点好快。
那是半年多前的闻,一名妇女被丈夫殴打成伤,住进医院,丈夫又闹到医院来,当时疑似嗑药的丈夫手持水果刀,现场一片混乱,一名医师从刀尖下救了她,自己却被误伤。
原本前途无限的外科医生,从此再也不能拿手术刀。
葬送在刀下的前程,谁能赔得起?人性与良知在此时,一丁点儿也经不起考验,是基于无法面对责任、抑或惧于承担?人们通常选择逃避与卸责,所以会说:「我没要他救,我老公常常这样,这不是第一次了,我知道怎么应付。」
也就是说,本来没什么事的,你不要自己硬凑上来就不会被误伤了。
完全忘了自己曾如何声声哀鸣泣喊,选择性忽略丈夫有酗酒、家暴、吸毒等前科的事实,一个嗑了药神智不清的人,你如何应付?如何沟通?!
「那当事人呢?他本人怎么想?」江晚照也上线了。
「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想,只是刚刚消化完,觉得好负能量,替他感到难过。」
「这么关心他,你喜欢人家?」
二嫂,你不要自己沉溺在爱情海,就看周遭都是粉红色泡泡。
她爬了很多跟他相关的历年资料,他参与的每一场手术、表的每一篇文章、几手完胜的手术纪录……一个人人盛誉的天才外科医生,如果不是生了这件事,可预见他那双手,未来还可以救多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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