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怀今双手放在石质雕刻的栏杆,向江边对岸眺望,她的头被凛冽江风吹得也有些乱了,她说,“妙宁,你还记得冬泳吗?”
“嗯。”妙宁说,“你很喜欢跟着爸爸去冬泳。”
冬泳是南城最有历史也最有特色的活动,每每到十一月底周围县城的老大爷老大妈们都会前来观摩,也算南城少见的闹热事了。
叶怀今笑,“爸爸蝉联了三届冬泳冠军。”
妙宁只要一想起冬泳,眼前就会浮现出爸爸谷盛大大的啤酒肚,以及明明皮肤被冻得通红,还跟打了鸡血一样的往江水里扎头的傻模样。
当初谷盛有意把妙宁也带入冬泳坑,不过妙宁小时候身子骨弱,是冬天洗个澡都能感冒的体质,后来就不了了之了。
叶怀今倒是很爱冬泳。不过十年前南城出了几档子意外溺亡的事故,之后南城就不再公开举行冬泳比赛了。
奈何南城人民实在太热爱冬泳了,旁门左道催生了很多游野泳的。那几年叶怀今跟着谷盛游遍了南江大大小小的分支。
那会儿,谷盛认识了很多野泳队友,他们都对叶怀今称赞有加,纷纷笑着应和,“哎哟老谷,这泳技真不愧是你的女儿啊。”
谷盛拍拍胸膛,自豪的说,“当然啰,你看岸上还有只旱鸭子,那也是我的女儿。”
“你有两个女儿?老谷哟,你可真幸福啊!都是贴心的小棉袄呢!以后老了有你的福享。”
岸上的妙宁坐在衣服堆里,四处张望。藏在茂盛矮灌木丛的南江无名江流分支里,叶怀今穿着黑色连体冬泳衣,乖巧的站在爸爸旁边,周围站着一群光膀子的大叔在聊得热火朝天,虽然叶怀今胳膊大长腿全部严实包住,但妙宁还是莫名觉得很扎眼。
……
“现在不让冬泳了吧。”妙宁指了指江边的景观,“余家要打造古风美食街,届时要有冬泳赛,一个个大男人光着膀子,岂不是有伤风化。”
“五年前就全面禁止冬泳了。”
“的确早该这样。”妙宁非常认可的点点头。
“现在改成县冬季游泳比赛了。”叶怀今强调,“室内的,第一名除了不菲的奖金,还有‘南城第一泳王‘的名头。参加的人特别多。”
“泳王?真土。”妙宁噗嗤一下笑了,这也算是制止野泳的一个办法。
江边越来越冷了,妙宁抱了抱肩膀,“我明天早上就走了。”
“一路顺风。”叶怀今平静的说。
“你的婚礼我不能参加了,真是遗憾。”
“嗯…好。”叶怀今踌躇了一会又说,“或许没关系。”
“这样啊。”谷妙宁看着厚重云层的天空,“你说的对,并没什么关系。我倒也不用反复强调明天的行程。”
谷妙宁说着,“我还怕你忘了我明天要走。”
“呵呵。”
“没有忘,我还准备了些南城的土特产,你带回去吃或者送同事都可以,包裹我已经打包好了,晚上我让司机师傅送到你的酒店。”
谷妙宁心里有些不舒服,她微眯眼,“你不觉得你太过细心了吗。”
妙宁判定,“这样会让你周围的人产生一种压力和窒息感。”
叶怀今偷瞄一眼妙宁,假意咳嗽一声,“好吧,其实我还没来得及…”
那模样真是不老实。
妙宁幡然醒悟,弯眉染上两分恼意,倒显得人灵动不少,“叶怀今,你嘴皮子动的比什么都快。”
叶怀今耸耸肩,显得分外无辜。
妙宁小声嘀咕,“早知道你不是好捏的软柿子。”
“你说什么?”
“没。”妙宁回。
安静了一会儿,叶怀今问,“妙宁,你在偷笑什么?”
“嗯?我没笑。”妙宁恢复平静,“叶怀今,我还没看过你穿婚纱的样子呢。明天婚礼现场我是没办法参加了,不过要是能看一眼你穿上婚纱的样子,也不枉负我们十几年的塑料姐妹情。”
叶怀今看了看腕表,“也快六点了,上山顺便吃了晚饭再走吧。”
“好。”
叶怀今走到一旁打了个电话,很快一辆黑色的奥迪车驶入两人的眼前。
司机师傅打开车门,妙宁先落目在软软皮座上几本凌乱的商业书籍,司机师傅一拍脑袋,对身后的叶怀今道歉,“哎哟,太太,你瞧我这记性。今天你重试婚纱,先生等的时间长了些,在车上看着看着书就睡着了。后来我又忙着车队的事情,就忘记了,这车…我还没来得及收拾。”
叶怀今连忙回应,“没关系的,刘叔,婚礼车队的事情不少让人省心,你忙前忙后,除了顾及广如,还要顾及我,你幸苦了
“太太,没有的事。”刘叔更加不好意思,马上把后座收拾干干净净,“老王今天替我接走先生了。刚才老王说他们已经在路上了,估计七点能到,和我们差不多,今天晚上太太和先生可是有得忙了。”
妙宁入座,看着叶怀今和煦的笑脸和刘叔东家长西家短、关爱刘叔半岁的小孙女。
所以说像叶怀今这样的人谁不喜欢呢。
车逐渐驶入南山,快接近别墅的时候,妙宁看见两边行道树上挂了天蓝色的轻纱,被风吹起飘扬在幽幽绿绿的植物之间,指引宾客盈门。
妙宁问,“叶怀今,这是你的主意吗?按照中年大妈的喜好,在树上要挂红色中国结,拉上横幅,搞得和过年一样才显得喜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