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码头。
半个上午过去,过了午饭的点才开完今天的会,裴隐年坐在长桌主位上,轻抿一口续了杯的茶水,感觉不到疲倦似的。
黑色中山装衬得裴隐年越深沉,很容易让人忽略他不到三十的年龄,气势足以压制在场所有穿金戴银的洋西装老板们。
底下头的人对裴隐年的敬佩又多了几分,也没见几个小年轻能有这般铁腕手段,也亏得是能始终跟随都江宁政策的裴家,若非不是被上头罩着,这票他们干得都不踏实。
满屋子老板里面不乏有刚搭上商会的人,正是想要表现的时候。
当即就有个留着两撇小胡子的刘老板扬声提议:“眼下也过了午时,不如约裴老板吃个晚饭怎么样,在座哥姐几个也跟着放松放松,哪能一天都绷着。”
几乎就在刘老板话音落下的瞬间,刚才还有说有笑的众人霎时安静下来,或惊讶或奇怪看他。
刘老板一愣,“怎么?”
“嗐,刘老板刚来没多久不懂规矩,原也没有事。”
云存宣念着这人是他们要合作的,解围道:“你不知道,这傍晚之后不见客人是隐年的规矩,以后记着就行。”
“是这样啊,这……我确实不知道,那就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去来顺饭店约个午饭,还请裴老板不要拒绝。”
刘老板先是变了变表情,随后又没事人似的继续邀约,
裴隐年看了眼刘老板,指尖夹着的香烟逐渐燃烧,他抬手按灭,淡淡道:“好啊。”
“既然是刘老板做东,裴某自当应邀。”
刘老板当即哈哈大笑,又邀请在场的剩下十来个老板同去,听见说还可以带养在外头的人,一个身着小洋裙的女老板翻了个白眼,没掺和进去,向裴隐年好声好气告辞就离开了。
紧接着又有几个人推掉,最后应邀加入这个饭局的,加上裴隐年也就只有八个老板。
刘老板往外走时还不忘对裴隐年道:“要不我给裴老板也点几个知心的作陪?也好不让午饭寂寞啊。”
他是不知裴隐年傍晚不见客的规矩,但商会的成员谁不知道裴隐年从前片叶只花不沾身,昨天却给个未央戏院的新角儿送了花篮,还亲自接回了家里头。
这是存心试探呢。
云存宣莫名笑了声,落后半步轻撞裴隐年的肩膀,“不如你把锦辰带来,要真养在身边,今儿这遭也算是过明眼了。”
当下这个情况,让锦辰来总比不来要安全,若真要藏着掖着,日后暗地里指不定多少人会觉得他是裴隐年的软肋。
再者,这场饭局说不定还有别的动作,吓吓锦辰也好。
“让司机去接锦辰。”
裴隐年淡声说,想到在车里少年明媚笑说什么都不怕,
是说谎还是真不怕,也好见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