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信封宋氏哭到俞老爷子跟前,梨花带雨数落俞致远一通,又说自己在府里吃不下饭担心他身子,结果他倒好,过得好久不让自己去。
俞老爷子看了信安慰了宋氏两句,宋氏以为他松口同意,谁知,俞老爷子顿了片刻说道,“他做事自有自己主张,那位置看着光鲜,内里多少刀光剑影,你去也只是添乱而已!”
她想,那里不是有姨娘在吗?她们能去为什么她不能?想当初她百般不愿扭捏称病不出屋倒说不出反驳俞老爷子的话来。
俞墨阳回京途中路过江南,的确见过俞致远,没了京城的深远泥潭,俞致远看上去俊朗了些,他确实不敢如实相告的,只对宋氏说“江南那边有祖父门生,仗着俞公府名声,大伯父过得不错!”
前半句不假,最后一句却不是真的,虽然俞公府威望渐起,可那也只限在京城,出了京,挂着俞公府的名头也抵不过地头蛇,而大伯父所处的位置更甚,这些,没必要对一个妇人讲。
宋氏眼底一片落寞,俞致远走后第一年,她不觉有什么,整日最开心的就是找茬让邱氏不舒坦,第二年,她心有想念可微弱的刹那泯灭,盼着心妍在女红上下功夫,过俞璟辞,第三年,她想如果俞致远回来了,她就不给邱氏找麻烦原谅他擅自做主不要孩子,第四年,
她悄悄去护国寺上香,若俞清远回来她安心当个闲手大夫人,由着邱氏打理俞公府。。。。。。
邱氏也看出宋氏一脸惆怅,无声叹息。
俞老爷子没被宋氏情绪影响,吃了饭留下俞墨阳,两人去了书房。
桌案旁,俞老爷子搭在椅子上的手缓慢拍打着节奏,开口直接问道“这次回来有何打算?”
俞墨阳敛去笑,思忖番,答非所问道“辞姐儿今年十四,可有人家上门提亲?”书信中从未听邱氏提到过辞姐儿亲事,他想如果那人家世清白,门户低些只要辞姐儿愿意,他愿意博上一搏。
俞老爷子如何不是这样想的?艰难抬手一摆,如和辞姐儿玩得好的郑霜,贺沁欢十二岁就定了亲事,去年完婚,他的辞姐儿却还无人问津。
或许,不是没有,是不敢!
俞墨阳呼吸微滞,真是如此吗?
“太子。。。。。。”
“怕就这一年了,好好陪她说说话,那地方俞公府不曾有人进去,辞姐儿生性随意洒脱惯了,知道怕得闹上一闹!”俞老爷子说完又觉得把她想得太软弱了,小时候没少探她的话,问到对夫君有什么条件,她总是笑得无辜,“琴瑟不能和,必安外!琴瑟和谐,必攘内!”
他心疼又好笑,聪慧如她看得如此通透,即便过得不顺也不想大家为她操心,他想如果辞姐儿不去拿地方,他这个当祖父的定会为她扫除妾室问题,他的孙女该被人捧着而不是和妾室争斗。
双方陷入沉默,俞墨阳倒了两杯茶,一杯放到他手边,肚子啜饮两口,“她只是一名女子!”没说完的是俞公府的辉煌不应该交由一弱女子承受。
俞墨昱从学堂告了假,他和俞墨阳感情不是很深,从某方面说他有些怕他大哥,尤其在他睨着眼问他功课的时候,他如坐针毡,“大哥,你刚回来,不然我们找辞姐儿去吧,听说京城开了间花草铺,里边有很多名贵的花草,她肯定欢喜!”
俞墨阳通透的盯着他,看得他红着脸,“大哥。。。。。。”
长叹一声,俞墨阳背手而立,“走吧!”
对他们的提议俞璟辞自然欢喜,恰逢小甲在,“小甲,一道去吧,比比谁种的花草更精致!”
小甲应声跟在后面。这几年长乐没少来烦他,因着俞璟辞在把人打了,就这样,京城传出公主中意俞公府三公子的流言,小甲觉得无所谓倒是公主忿忿然誓要找出乱嚼舌根那人,割掉他舌头做化肥以示对她眼光的侮辱,俞墨昱那等人怎配得上她?
花草堂位于长巷最深处,这儿之前热闹非凡,后因一官员贪污舞弊被抄家牵涉出许多官员,且都住长巷,很多人觉得不吉利,能搬的都搬走了。
落叶堆积厚厚一层,马车的咕噜声带着碾压树叶的咯吱声,禾津毛骨悚然,“小姐,不然我们回去吧,渗人得慌!”
破败的残垣,朴旧的宅门,上边的官府封条在风吹日晒中褪去了一层纤白,“怕什么,有大哥二哥三哥跟着呢!”心里却嘀咕京城什么时候有这种地方,她从来没听说过。
下马车后俞璟辞忍不住多瞧两眼宅门,石阶纤尘不染,两边的狮子覆盖上层层泥尘,似古老传说中沉睡的猛兽。
俞墨昱上前敲了敲门,不时门从里打开,是个小男孩,闪着大眼睛在几人身上游离,随即眼神一亮,忽的又寂灭,淡淡道“客观里边请!”
俞璟辞讶异他丰富的表情,跟在几人后边,外边明明再破败不过,走进垂花门里边别有洞天,四季花草如柳絮随风飞舞,拂过一阵清香,布局更是精妙,将植株布局成字体她还是第一次见,偏头看着心不在焉的小甲,“小甲,一进院你就输了!”
“本就没想比较,何来输赢之说,况且,能在杀气中潜心静气养花弄树,大隐隐于市,高人所为!”小甲有些失神,低头轻抚常青树叶子,“刚修剪过,看来知道今日有贵客临门!”
小男孩把人带到花厅,去外边为几人斟茶,解释,“今日贵客临门,师傅接待贵客去了,还请几位见谅!”说完站在一边,随时等候差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