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找家店再镶一面吧!”声音里有的是掌家十多年的疲惫和不甘,摸了摸自己脸颊,“紫嫣,大老爷这几日歇在谁的屋里了?”
俞致远不重欲,家里三个姨娘如今都没身孕,宋氏平时最得意的便是没庶子庶女在自己跟前闹心,如今却有些急了,只要谁肚子有动静甭管谁生的都是大房未来的希望。
往外的紫嫣顿住,抬眸,眼神放在缺了铜镜显得有些空空的妆台上,“大老爷这几日都在书房,好像和老爷子、二老爷在商量什么事儿!”
她知道比起书房,宋氏更希望俞致远歇在了姨娘屋里,之前千恨万恨的事儿如今成了最大的喜事儿。。。。。。可惜不是。
“知道了,退下吧!”
俞家本家在桐鄯城边的一个小镇,皇恩浩荡特许俞老爷子送回老太国公骨灰后在京守孝。
有人听后摇头叹息,三年,俞公府要退出朝堂三年,三年后的朝堂谁又说得准是什么样的?也有几人扼惋惜,满腔忠诚抵不过一次不知情,朝堂从来只有争斗。
搬来香榭一年的俞璟辞容貌长开了些,隐隐透着美人胚气质,每日睁眼第一件事就是倚在窗棂上看窗外水波荡漾。香榭是以前俞婉的住所,连着她之前住的楼,侧边有个圆形湖面连着她内室,她让人在床边安置了美人榻以便观赏美景。
香榭不远处是俞老爷子住的临安堂。
“辞儿看什么呢?”小姑娘没事儿就爱倚在窗边叹气,八岁的年纪哪有那么多愁善感的?
“祖父!”俞璟辞立马起身站好,趁俞老爷子望向窗外的时候拍了拍自己胸前衣上的灰,“祖父,今日我们还学《孙子兵法》吗?”
圆圆的眼睛甚是清澈,俞老爷子心一软,到嘴的恩立马改了口“不了,学点辞儿喜欢的。。。。。。”俞老太爷年轻时拘束惯了,年纪越大性子倒洒脱得多,教俞璟辞的多是尽兴随意的东西,而自己教的多是她不懂的,关于元叱朝的朝堂,桐鄯城的大家族。。。。。。
“差点忘了,祖父得给你看样东西!我们去书房!”八岁的俞璟辞身材仍肉嘟嘟的,婷婷少女的轮廓越来越清晰。
书房里,高大的书架一排一排散开,桌上展开的是一幅地图,俞璟辞定睛一瞧却是去年竣工的仓河堤坝修筑图,堤坝坍塌以致洪水成灾,朝廷是打算彻查此事了吗?素手摊平图纸的每一处,不放过任何一根线。良久,收回目光,她神情有些凝重,“祖父,这图纸有几处明显被人动过手脚,和俞公府有关吗?”
俞老爷子欣慰的点了点头。“你也看出其中的蹊跷了?你大伯回朝的第一份差。。。。。。”
此刻,俞璟辞的脸上与之不符年纪的稳重和担忧尽显,图纸被人动过手脚,当时修筑堤坝皇上派了钦差监工,若是设计图纸的出了偏差和工部脱不了干系,若监工动的手脚。。。。。。无论怎么说,大伯这趟差牵连甚广,“祖父,既然皇帝下旨让大伯彻查,其中缘由肯定有数,不知道这次跟着去的还有谁?”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俞家复出弄不好就被打压回地里。
听俞璟辞有条不紊分析俞老爷子欣慰的同时又叹了口气,“当朝太子。。。。。。萧珂缮”
俞璟辞心里闪过一抹迟疑,太子什么时候也管工部的事儿了?半晌,面容舒展,两腮的酒窝若隐若现,随手将图纸一扔,慵懒的伸了个腰想到俞老爷子在立马规矩站好,语气轻松不少“祖父,皇上要助大伯一臂之力是好事,你老人家可以把心放下了!”
皇上让太子出面定是为太子攒名声,其他随同形如虚设而已。
“辞儿,凡事都有由头,你说皇上为什么不选其他人选了你大伯?”
两人对视一眼,想了大半个时辰也没闹明白,俞老爷子摇头,“罢了,回去吧!”
俞璟辞回到香榭,没见着夏苏人影就知她去厨房弄好吃的了,“禾津,帮我把昨日绣的枕头拿来!”
虽然老爷子教的和朝堂有关,可俞璟辞始终认为女儿家女工不能落下,空闲时就去邱氏院里学女工,这个枕头俞璟辞整整半月才绣好,上边的竹叶已经有了形状,不会如初时被说成杂草了。
“走,去二少爷院里!”嘴边的酒窝浅浅荡出一圈涟漪,落下最后一线,对身边的禾津道。
经过花园,见宋氏正训斥俞心妍身边的一个丫鬟,俞璟辞不是多事之人,让禾津回走绕过宋氏。
宋氏眼尖,看着俞璟辞要躲她了,训斥人的声音抬高,意有所指道“不要以为三小姐身边多了丫鬟照顾你就可以偷懒松懈,府里今时不同往日,若被我知道你想要攀那高枝,丑话说在前头,即便你爹是管事我也能照样收拾你!”
俞心妍扯着宋氏袖子示意她别说了,眼睛转到俞璟辞身上有些着急,挤眉弄眼求她帮忙。
俞璟辞仔细看那丫鬟红的脸,对大伯母的行为她不敢恭维,堂堂大夫人和一个丫鬟动手,不顾禾津扯着她衣袖,她盈盈一笑,“大伯母也在呢?”
老太爷走后府里因着守孝,园里鲜花全移栽到别处,此时也就一两朵野花开得正艳。
“二小姐也逛园子呢!”宋氏说得咬牙切齿,不日俞致远就要随太子和仓河县查办案,回来就能官复原职,到时看二房怎么蹦跶?想着想着阴郁一扫而空,颇为得意的垂头斜视俞璟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