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姜芙愣住了,好在里边还有层,不至于丢脸。
萧应清抬起头,眸色沉沉的倪着夏姜芙半晌,扬手挥退了身边人,抬脚走了过来。
“深更半夜,侯夫人在这做什么?”萧应清目光平视着前方,故作不知晓夏姜芙躲进树丛是不想看见他的缘故。
夏姜芙镇定自若,随手指着黑漆漆的墙角道,笑着道,“随意逛逛。”
既被逮着正行,夏姜芙不得不走出去,站定后,翼翼然屈膝施礼道,“臣妇见过皇上。”
“这是通往六部办公的楼,你来这做什么?”萧应清面无表情,语气冰冷,和夏姜芙记忆里中哭着抱怨课业重的小孩截然不同,夏姜芙不敢像以前那般随心所欲,敛着眉,谨慎道,“臣妇听闻礼部尚书自作主张让涵涵参加骑射比试,来问个究竟。”
“朕知会过礼部了,侯夫人回吧。”萧应清言简意赅,但看夏姜芙还维持着行礼的姿势,眉头皱了皱,去年深夜进宫骂他用人不当昏庸无能的夏姜芙何时转了性子,老老实实给他行礼了,他站立片刻,不一言径直离去。
夏姜芙是他遇着过最阴晴不定的人,两面三刀阳奉阴违,小时候,母后让太傅布置诸多课业,他烦不胜烦,和她抱怨几句,她便出主意找父皇告状,事情传到母后耳朵里,少不得遭来一顿训斥,他供出夏姜芙,母后请她对峙,她三言两语就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转过身又给他出馊主意,害了他好几回。
走出去几步,他转身回眸,夏姜芙还立在原地,毕恭毕敬的低着头,态度谦卑,萧应清心头说不出的怪异。
反常即为妖,夏姜芙莫不是闯了什么大祸?
不过顾泊远在京,夏姜芙掀不起多大的浪来,他没有多想,转身朝坐,沿着一丛竹林走去。
夏姜芙不知自己难得知书达理一次被皇上当成了别有用心之人,她去年敢进宫斥骂皇上有她脑子不清醒的缘故,再者,宫殿里除了皇上还有其他人,不看僧面看佛面,皇上总不能当着外人斥责她,眼下就不同了,只秋翠陪着,圣心难测,万一皇上秋后算账降罪于她,她不是自讨苦吃吗?
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她懂。
等皇上走得看不见影儿了,她才和秋翠掉头往回走。
“夫人,您说皇上是不是知道您会反对,先把二少爷的名字抹了的?”秋翠眼里,皇上高高在上威武不凡,唯独怕夏姜芙,看在夏姜芙的份上,抹了顾越涵的名字实属正常。
夏姜芙整理着裂口的裙摆,不在意道,“谁知道呢。。。。。。”
左右事情解决了,节省她许多工夫,指着左侧光线昏暗的假山道,“抄近路吧,沿着来时的路回去,天都亮了。”
如果料到接下来的事,夏姜芙无论如何都不会偷懒,她哪儿想到,抄个近路都会遇着刺客,而且还是在戒备森严的鸿鹄书院,武将大多在此,谁不要命的来这边行凶?
假山嶙峋,烛影斑驳,夏姜芙和秋翠走到半路,四周烛火尽然熄灭,顿时暗了下来,紧接着响起兵器碰撞的声音,深更半夜,夏姜芙不至于蠢到认为有人在此练武,不是练武,只能是遇着刺客了,秋翠吓得花容失色,张嘴就要喊抓刺客,夏姜芙及时堵住了她的嘴,大喊声能招来救兵不假,但救兵来之前,她们先死在这了,她朝秋翠指了指身后,让她回去搬救兵。
“夫人,奴婢护着您,我们一块回。。。。。。”秋翠浑身打着哆嗦,喊不敢喊,要她抛下夏姜芙回去,她做不到。
兵器声越来越近,看来是过来了,夏姜芙顾不得其他,拉着秋翠往旁边假山缝隙里塞,她能记得周遭地势多亏了顾泊远桌上的地形图,排兵布阵她不感兴,但找哪块地能藏人无人比得过她,藏好秋翠,她摸索着假山石壁绕过另一处,不能喊就只有藏起来,等他们离开了再出来。
恍惚中,她听到声刀剑入肉的声音,同时响起声闷哼,夏姜芙怔了怔,借着稀薄的光看向远处,咬了咬牙,毫不犹豫进了假山石洞,难怪那些刺客不要命,原来刺杀的是萧应清,她算是被殃及池鱼了吧?
顺着石缝往上走了十来步,兵器碰撞声近在耳边,夏姜芙在石洞里捡了两个小石子,寻了处大口子,藏在一侧扁着嗓子喊道,“萧应清,弯腰,来这。”
黑暗中静了一瞬,接着一声闷响,来人撞在了假山石壁上,好在动作敏捷,下一刻即躲了进来,夏姜芙一脚将其踹开,举起双手,重重将手里的石子扔出,对方以为是暗器,侧身躲开,听清石子落地的声响,举剑而起。
夏姜芙扔出石子拉着萧应清就跑,对方心知上了当,跟着钻了进来。
夏姜芙熟悉地形,拉着萧应清七拐八绕,她不骂工部的人是废物了,恨不得这假山再复杂些,把对方绕晕了才好。
不知跑了多久,夏姜芙驻足停下,耳朵贴在地上,细细听着动静。
萧应清看不见她在做什么,一路上,身体擦着石壁,衣衫磨破,肌肤火辣辣的疼,他靠坐在石壁上,低声道,“是不是甩掉他们了?”
父皇提及过,论逃命,无人比得上夏姜芙,听着那声‘萧应清’他便知是她,这个世上,没人敢直呼他的名讳,夏姜芙是个例外,她不止唤自己的名讳,她也唤父皇母后的名讳,胆子大得很,但父皇每每说起她,嘴角皆挂着温柔的笑,父皇喜欢她,到死都放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