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越流极不想承认一件事实,但被夏姜芙嘴角温和的笑闪了闪,话脱口而出,“我摘了夫子的花,他想在夫子跟前为我求情。”
话完极为别扭的转过了脸。
夏姜芙摸摸他的头,指着边上的凳子,示意他坐下说,“这么说的话,你大哥也是为了你好了?”
顾越流不知如何作答,缓缓点了下头。
“你能和娘说说,如何想着摘夫子的花了?”夏姜芙语气和缓,脸上没有丁点怒气,顾越流在夏姜芙跟前随性惯了,不提别人,他自己的事但凡夏姜芙问,几乎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我跟6宇他们打赌,他们说我不敢摘夫子的花,我偏要摘给他们看,娘不是教我出门别怕事吗,我祖父是威风凛凛的护国将军,父亲是功不可没的长宁侯爷,还怕他们不成?”说起此事,顾越流脸上抑制不住的得意,“我赢了很多银子,换了钱就去珠宝给娘买镯子。”
夏姜芙喜欢花,赢了钱,还能讨她欢心,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6宇就是承恩侯府的小公子?我听你大哥说起过,他多大了,为人怎样?”夏姜芙轻轻揉着脸问道。
聊起书院的事,顾越流兴致勃勃,“我不是和娘说过的吗?和我同岁,为人愚昧无知,他三哥明明是庶子,他把人当亲哥似的,被设计差点坠河没了小命。”
夏姜芙没事喜欢听秋翠聊外边的事儿,这件事她略有耳闻,承恩侯夫人鱼蚌生珠,待小儿有求必应,6宇从小混迹各类场所,心思深不可测,据传,承恩侯有意让6宇继承衣钵,接管承恩侯府,这般厉害的人,在顾越流眼中不过愚昧无知四个字。
她双手滑至眉心,很想骂句你才有眼无珠呢。
“娘,您是不是不舒服,我替您揉揉。”顾越流一脸担心,夏姜芙生他的时候伤了身子,时常露出头疼的模样。
夏姜芙往后躲开他的手,顾越流会意,夏姜芙容颜干净,他手脏得很哪会让自己碰,他起身朝外吩咐秋翠打水,夏姜芙叫住他,“娘没事,你坐下,娘的话没问完呢,好端端的,为何打赌打到裴夫子头上去了?娘往常不是教自己的东西别嫌弃,外人的东西别惦记,你不记得了?”
顾越流坐回位子上,斩钉截铁道,“没忘啊。。。。。。”
“美人笑是裴夫子的,你们打赌毁了他的花,可想过他的感受?”夏姜芙脸色白皙,瞧着不太对劲,不是生气,像是病了似的。
顾越流认真想了想,声音低了下来,“那会我只想着赢,没想那么多,娘不是很喜欢吗?”
“娘喜欢的东西多了去了,南海的珍珠,藻泥,北塞的狐狸貂皮,你咋不想着给娘弄些回来?”夏姜芙垂下手,心头无奈,骂人生气有辱颜色,她素来和颜悦色,却不想养出这么蠢的儿子。
前倾着身子,替他理了理翻起的衣领,“每年守岁,我与你父亲也会打赌,可有用你们的压岁钱?亦或者你祖母屋里的奇珍异宝?”
顾越流毫不犹豫摇了摇头。
“你设身处地,想想裴夫子的感受,你们打赌,他的花遭了无妄之灾,换成你你会如何?裴夫子备受推崇,他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能毁了你前程,娘再喜欢,你们也不能把自己将来给搭进去。你大哥为你出头实乃用心良苦,你却告状,传到你大哥耳朵里,令他何等寒心。”夏姜芙语重心长,拍拍他的肩,见他满面愧色,展颜笑道,“时辰不早了,早点歇息,明日还得早起做功课,不懂的请教你三哥五哥。”
顾越流哦了声,走到门口时想起什么又转身,黑白分明的眸子尽是困惑,“娘,你说6宇他们是不是故意的?”
“娘没和他们打交道,不予评价,你们一个书院的,你比娘明白才对。”脸上的花露干了,她朝外唤道,“秋翠,服侍我敷脸。”
顾越流如何也想不明白,穿过回廊转去前院,内里传来朗朗书声,顾越泽他们正围着桌子诵书,桌上堆着好些茶壶,几兄弟的规矩,谁背不出来就喝茶,脑子不灵光的时候,喝下肚能撑破肚子,他搓搓手走进去,“三哥五哥,我与你们说件事,你们帮我分析分析。。。。。。”
他低着头,说了事情的原委。
烛火通明,顾越泽眯着狭长的眼,语气轻飘飘道,“有什么好分析的,你被算计了啊,裴夫子为人如何书院无人不知,你得罪他,往后可有苦日子过了。”话完,一双妖冶的眸子缓缓睁开,顾越泽朝顾越流勾了勾手指,顾越流欣然凑过去,但听他道,“六弟,五十两,我告诉你解决的法子。”
他们每月十两银子,顾越泽一开口就要了他近半年的月例,顾越流护着腰间荷包,侧身不理。
“六弟,你打赌不是赢了吗,五十两对你来说小意思,杜宇老奸巨猾,挖了这么大个坑给你,你就当缩头乌龟不反击?”顾越泽嘴角噙着笑,不动声色掀开书本第二页瞄了几行,被顾越武抓着正着,“好啊,三哥,你耍诈,不行不行,喝茶,罚三杯。”
顾越泽无所谓的倒了三杯,一饮而尽,“好了,轮到你了。”
二人旁若无事背书,顾越流咬咬牙,取下腰上荷包扔给顾越泽,“我没有五十两,里边是他们的欠条,算不算?”
“算,都是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不会赊账不还。”顾越泽慢条斯理解开荷包,乖乖,一张欠条上按了七八人的手印,共有五张欠条,看到数额时,他眼里闪过精光,“六弟,想不想让他们丢尽脸面往后再也不敢算计到你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