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曜这次没有收回手,他干脆就靠着床榻,坐了下来。
有了冰意的降温,相雪露这才安稳了许多,但转而没过多久,又开始头痛起来,直直地被痛醒,眼角都沁出泪花来。
她似是想寻找某种安慰,闭着眼仅凭意识地便伸手攥住他的袖子,往他怀里拱。
用脸蛋贴上他衣袍上柔软的布料,鼻端充斥淡淡好闻的龙涎香,最后,干脆整个人靠在了他宽阔温暖的怀抱里,满足地眯上了眼睛。
被风寒折磨的小人儿似乎又重找到了某种慰藉,乖顺地在慕容曜怀里趴了下来,复又安稳地沉眠下来。
他凝视了她半晌,才将另一只手,轻轻地覆在她的背上,顺着她的背脊,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
怀里的少女立马出了像小猫一样舒适的哼唧声。
她嗓音里模糊地咕囔的什么,他听不清,只是微微笑了笑,将她颊侧微乱的丝一丝不苟地,耐心地整理好。
正如他对待她一样,永远都是这样的不紧不慢,充满耐心。高明的捕猎者并不急于一时的求成,而是谨慎而又深谋远虑地设置好陷阱,一层层地将她引入最深处的圈套。
羊羔身上最鲜嫩的肉,总是要经过细致炙烤,才能在鲜香的同时不失了原汁原味。
“陛下,晋王妃的药好了。”门外传来宫人低声的通报。
“拿进来吧。”慕容曜淡淡道。
宫人端着药碗,目不斜视,脚步声低不可闻,又稳又快地走到到床榻边,将药碗放在了旁侧的紫檀方木杌上,尔后轻轻福身,复又原路退了出去。
全程中,她一直微低着头,不一言,仿佛没有看到眼前的景象,或是对帝王怀抱寡嫂之事并不觉惊异。
室内重又只有他们二人。
慕容曜捏起勺子,用它在药汤上来回搅动,直到那药碗上蒸腾氤氲的热气少了不少以后,他才舀起一勺,轻轻地置在唇边吹了吹,将之靠近相雪露的唇角。
“皇嫂,张口。”他的声音很是温和,对她这种病中之人,更是收敛起来平日里所有的锋芒。
相雪露却不知又是犯了什么别扭,如何也不肯张嘴了。
不但如此,还在他又唤她的时候,翻身将脸朝下,彻底地埋在了他的怀里。
将头朝下扎下,无论如何也不肯出来,拉也拉不动。
慕容曜伸手向她额间探去,现还是热烫不已,显然,没有汤药,很难降下温来。
他对着她的后脑勺,耐心地再度唤了一句:“皇嫂,该喝药了。”
“不喝药,你的病又怎能好。”
他等待了片刻,见她还是毫无所动,只得轻轻地叹了一声。
面对不听话的病人,总是有很多方法。
***
慕容曜将她整个人翻转过来,不再理会她乱扯乱动的那嘤咛般的声音。
幽黑的墨瞳盯着药碗看了片刻,缓缓拿起汤勺,舀了一口,喝到口中。
尔后俯下身子,将轻薄的唇贴到她的唇上,轻轻地辗转了一下,慢慢地将温热的药汤度入她的口中。
她似有些不满意这样被迫喝入药汤,用舌头朝外面抵了抵,做着轻微却又无用的抵抗。
却恰好碰到了他薄凉的唇,引得他微微一顿。
慕容曜纤长的睫毛动了动,尔后他毫不留情地抵开她的牙口,用指尖捏住她的下巴,微一用力,药汤就自她的口腔乃至于喉间一路流淌了下去。
只见她纤长脆弱的脖颈伴随吞咽的动作,微微一动,越显得其上跳动的脉搏明显起来。
他用大手抚上她的脖颈,包握上去,几乎可以握住她三分之二以上的颈项,感受着她的血管在自己的手心里跳动,一种莫名的愉悦涌上心头。
他又给她度过去第二口,第三口药,直到汤碗既尽,她才终于安分下来。
慕容曜看着她沉睡中的安静面容,病中的她越显得柔弱。
他希望她尽快好的同时,也越想将这朵娇嫩不禁雨打的花骨朵儿,完全变成他自己的。
***
相雪露醒来的时候,大脑里还是迷蒙一片,一时间是一片空白,全然不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
直到片刻过后,意识缓缓回笼,才想起,她是因为先前身体不适,才躺在了床榻上,又让人帮忙叫来了太医。
她伸手抚了抚自己的额头,虽然仍有些热,但并不是很烫了,想来病亦不是很严重了。
但她侧望向室内的时候,却不期然地看到了一个人。
“陛下,您……您怎么会在这里?”她很是惊讶。
慕容曜缓缓地站起来身,从远处的靠椅边上走了过来。
他站在离相雪露床榻边上不近不远的地方,微微低头:“听闻皇嫂染了风寒,高热不退。”
“思及昨夜朕带皇嫂上了揽月台,恐怕就是那时候害皇嫂着了凉。”
“朕实在是良心不安,今日听闻皇嫂病情,就立即赶来过来。”
“皇嫂一日病势不减,朕一日无心朝政。”他的眸中似凝着极致的担忧,连常年不变的眉梢间都带上了一股忧色。
“本上次一事就亏欠了皇嫂,还未弥补,便又对皇嫂不起。朕闻古人以亲尝汤药,侍奉枕前作为偿恩以及孝悌之道的典范。”
“朕虽不及古圣人,却唯愿守在皇嫂床前,待皇嫂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