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娓娓道来,声音清濯好听,哪怕是说一个简单的事情,也能吸引人不由自主地认真听完。
“朕擅作主张,皇嫂不会怪罪吧。”他满怀着歉意地说道。
相雪露怎会去怪罪他,此事本就符合她的意图,慕容曜也是事出情急,才未与她商量。
此事早早解决了,总比遗留下来,担惊受怕地要好。
事罢还颇有些感慨,九阙之上的至尊,竟也会因这种小事而觉得对她不住。
细思起来,昨夜的事,不仅是对于她来说是天降横祸,对他亦然。
连一点冒犯都不敢有的他,却平白背上了与皇嫂有染的名头,对于这样自幼便是天子骄子的人来说,属实是憋屈极了。
“怎会怪罪于您,臣妇应该是感谢才是。”相雪露说的这句话是真心的。
方才那碗药说来也是奇怪,喝了以后,到现在都似有一团火聚在小腹处,暖融融的,消解了原先那处的酸麻,几乎剩下不了多少。
以至于留到现在的身体上的异样,多是四肢上传来的。
想起当初慕容曜入王府给她的那个药方,相雪露只觉着,当皇帝真是耽误了他做一个神医。
***
昨日从宫中回去后,老吴王妃气得肺都快要炸了。
枉她信了乔芊语的话,在宫里上演了一出热脸贴冷屁股,不知让多少人看到了笑话。
她又不能对太后,相雪露不满,便把所有的错处归咎到了乔芊语的身上。
一路上越想越气,只觉得乔芊语就是一个只会攀龙附凤之人,心机深沉,骗了他们家的婚。
到了安康子府,她毫不客气地直接闯了进去,门口的家丁拦不住她,只好慌忙跑去禀报安康子。
安康子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今日花朝节,整个府邸上都在忙前忙后,未想到在这种时候,老吴王妃会不告而来。
但对方的身份让他也不敢出声质问,只能换上一副笑容:“吴王妃,您是有何事吗?”
老吴王妃直接摆上一副臭脸,懒得搭理他:“让你们府上的二老爷和五姑娘出来。”
她要当面与乔成文与乔芊语对质,看看他们是不是还准备继续欺瞒下去。
安康子无奈,只得叫人喊来了他们。
乔成文远远地就看见了老吴王妃,立马热切地疾步走过来:“这是哪阵风今日把亲家吹来了?”
今日正是花朝节正日,老吴王妃此时前来拜访,无疑是给他这个未来亲家做脸,不仅京城人会高看他们一眼,就连在子爵府里,日后说话也更有分量。
想到此处,乔成文面上的笑容更是真切了几分。
只是对于老吴王妃来说,这一句不说还好,一说简直就是在她心火旺盛的胸口再度添了一把烈油。
她不再忍耐,直接气势汹汹地开口:“你们不是说和卫国公府的关系不错么,怎么,人家可不认你们这个穷亲戚呢。”
“也不知是哪来的脸,拿着人家府邸里的东西说是自己的,真的是山鸡做久了想当凤凰了。”
她一通毫不留情的话劈里啪啦下来,把乔成文父女二人都镇住了。
乔成文嗫嚅着问:“吴王妃,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或许……”
老吴王妃冷笑一声:“能有什么误会,晋王妃亲口说的,还能有假。”
“今日本王妃话就说到了这里,你们做这种不要脸的欺瞒行为,还想继续与王府联姻吗?”
“不如就此解除婚约,从此一拍两散各走各路!”
老吴王妃今天是真的气坏了,说话也一分迂回的余地都不留。
想着她侯府出身,少女时就嫁给皇子,此后生下慕容越,一路顺遂,现在更是成了宗室老一辈里地位最高的女眷之一,哪受过这种气。
乔芊语闻言,脸色刷地一下就白了,乔成文更是冷汗涔涔:“不至于啊吴王妃,有什么误会咱们可以慢慢解释。”
“今日已是初二,初九便是大婚之日了,六礼已过,婚帖已送,此时取消,两府的尊严于何处放啊。”
“亲朋好友又该如何解释,吴王妃还请您稍微冷静一下。”
乔成文不敢想象,如果这场婚礼当真取消,会给他带来多大的负面后果。
于是他朝身边的小厮打了给眼色,让他去将乔老夫人和冯氏一同喊过来。
女人间说话,总比他一个男人好办,再者,乔老夫人年轻时与老吴王妃有几分交情,她来了或许会好说话一些。
两人被喊的时候,只知道前面出了事,而且事情还不小,等到了,看到面色不善的老吴王妃时,心里均是咯噔一下。
老吴王妃看到乔老夫人后,面色果然缓和了不少,乔成文见此,心中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阿翎,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年轻时那般风风火火的性子。”乔老夫人唤了老吴王妃少女时的闺名。
“今日之事,是我们子爵府理亏在先,千错万错均不辩解,只是,还请你为两个孩子的声誉考量一下,不要将此事声张得过大了。”
“雪露那个孩子幼时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向来嘴硬心软,多半是心里对父亲有了几分怨怼,才会那样说,其实她心里还是对我们有一些感情的。”
乔老夫人语气温软,将姿态放得很低。
“赶明儿有空的时候,我会亲自上门与雪露那孩子谈一谈心,也好解开一些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