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的话语,她实在说不出,往日里学进去的墨水,此刻全部化作了云烟,一个词也吐不出。
话音未落,便听慕容曜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说:“若是皇嫂喜欢,朕回头命宫里的戏班将这出戏多加排演,上演给皇嫂看。”
“便是想日日观戏,也不在话下。”
“别,别……咳咳!”相雪露差点被口中的茶水呛到,她一边拿帕子拭着唇角,一边仍不忘赶紧婉拒:“不用陛下如此费心,此戏观之一遍便已足够,多看反而会坏了第一遍时的惊艳与兴致。”
说完,便见他用一种奇异的眼神盯着她看了片刻,忽然一笑:“确实,久闻不如一见,光听这些缥缈虚无的戏剧,也甚是乏味。”
“有些东西,除非是亲眼所见,世人才会接受。”
慕容曜举杯向她遥敬:“得皇嫂点拨,豁然开朗。”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眸如一双黑曜石,黑不见底,透不过一丝光线来,暗沉沉的,仿佛有生的暗潮在其下浮沉。
相雪露莫名地有了种不妙的预感。
第19章19可爱极了
花朝节于八月初二这日正式拉开了帷幕。
当天早朝,京中五品以上的官员都会来上朝拜会,乌压压的人一直排到了太和殿外,顺着丹陛,站在了金砖铺就的广场上。(1)
慕容曜身着明黄色织九龙山河海水纹龙袍,头戴冕旒,高坐明堂,臣属们依次进退,慑于帝王之威,均不敢抬目。
想到这位少年天子是如何在短短不到两年就肃清朝堂,坐稳皇位,所有人心中不由升起一股肃穆之情。
上午的大朝会,只是今日节庆的开端,从下午开始,慕容曜便广泛接待各国来使,嘉朝重要的臣子。
而太后这边,也没有闲着,皇室宗亲女眷,以及重臣诰命夫人,亦纷纷齐聚一堂,于宁寿宫参见太后。
相雪露跟在太后的身边,来往说话,脸都快要笑僵了。
所幸她身份甚高,除了太后之外,这些女眷皆在她之下,也就用不着去奉迎旁人,只是人多甚众,只是简单地来回,就已极其耗费精力。
有些不怎么长眼的还喜欢凑到她的身边,“嘘寒问暖”:“哎呀,晋王妃您也是苦命人呐,晋王怎么年纪轻轻就去了呢,唉,王妃娘娘您以后有什么打算?”
相雪露对此,都是冷淡地回复道:“侍奉太后左右,不作他想。”
于是这些人又只好悻悻地退下去。
老吴王妃这时候慢慢走过来,来到她的身旁,露出笑容:“晋王妃好久不见,不知可记得老身。”
她正是江夏郡王慕容越的生母。
她故作亲近地道:“这再过几日,往后呀,我们可就成了亲家。”
说完后,老吴王妃耐心地等待相雪露的客套回话,却未想到,相雪露说:“小辈怎么未曾记得,国公府与贵府有过姻亲。”
老吴王妃老脸一僵,此时她已感觉到,事情朝她未曾预料过的地方展了。
于是她及时地打住话头,向太后告退。
离去的时候,她心里愤懑异常,尽是对乔芊语的不满。
她们家当时不是说,虽然明面上顾着卫国公的面子,与相雪露等人并未来往,但私底下却如亲生的姐妹并无二致。
她之所以会那么容易相信,是因为她们拿出了不少卫国公府的物品,当时见她时,乔芊语耳朵上的坠子,还与相雪露带过的一套是同等的形制。
那时她还想着,亲姊妹到底是亲姊妹,就算表面上有再多的龃龉,也是给外人看的,内里还是一家人。
但此次进宫,显然推翻了她之前的诸多猜想,让她热脸贴了冷屁股,如此,只能是乔芊语那边有所欺瞒。
等她回去,定饶不了乔芊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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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乌西沉,日光渐隐于地平线之下,舞乐齐备,美味佳肴已被盛放于案上,酒水在夜光杯中泠泠作响。
宫宴来客,均是位高权重之人,齐聚一堂,只为一年一度的花朝盛宴。
人们之间,本来偶有交谈,但随着慕容曜的到来,一下子,喧闹的油仿佛被泼进了寂静的海,霎时间无声。
“恭迎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此时,除了太后以外,无论是何等身份,均是起身离座,于旁跪地山呼万岁。
“平身。”帝王清濯微冷的声音传来,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相雪露起身时用余光看了他一眼,却现,他口里说的是众人平身,但目光却是朝着她这边的。
平静的心湖突然有些被搅乱了。
众人重落座,戏曲,舞乐依次而上,在一片片觥筹交错中,大家的脸庞渐渐红润,说话也不像起初那样拘束。
太后坐在位,慕容曜坐在她的右下,相雪露则坐在左下。
慕容曜今晚很是寡言,除了与几位重臣聊几句以外,多半是在和太后说话。
连风姿绰约的舞女都没有看过一眼,剩下的时间,几乎是在低头慢吞吞吃菜,偶而举杯饮酒,目光却盯着远处的虚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让眼波横如春水的乐伎和舞伎暗自咬碎了银牙,对着剩下的一群老态龙钟的重臣毫无心思。
有臣属见了此景,思及陛下登极以来,不近女色,六宫空置,不由得愁掉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