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氏侧目,暗暗打量着宁樱神色,那日事情凑巧,老夫人怀疑宁樱从中做了手脚,起初她不太相信,昨晚,吴妈妈和她说宁樱打听熊大熊二她才起了疑虑,说着说着,吴妈妈便将腊梅园的事儿说了出来,黄氏自己都不曾觉,和自己朝夕相处的小女儿,竟有那番算计。
“樱娘,你啊,心思别太重了,遇着事儿告诉娘,娘有法子应付。”黄氏想好好和宁樱说那日的事儿,如果被人现把柄,反咬到宁樱身上,谁都救不了她,后宅阴险,宁樱不懂深浅,为了维护府里利益以及名声,神不知鬼不觉处置些人乃常有之事,宁樱没有见过世道阴险,成功实属运气好,黄氏不敢任由宁樱算计下去,她的手有些凉,抓着宁樱,见她打了个哆嗦,黄氏过意不去,“樱娘,娘什么都不要,只想你与你姐姐好好的。”
宁樱心下一颤,看黄氏脸色便知吴妈妈将事情告诉她了,宁樱低眉顺耳的点头,“娘,樱娘记着呢,看月姨娘在门口站了会儿了,像是有事,娘去看看吧。”
“你父亲不在,她约莫找你父亲的。”月姨娘脑子不好使,为人张扬跋扈,身边的丫鬟被他处置了好几个,这样子的人,却无半分心计,熟知她的性子了,更觉得啼笑皆非,月姨娘能在后宅活下来,全靠宁伯瑾护着,然而,宁伯瑾为人风流,好色成性,对月姨娘有真心不假,可这份真心又能维持多久?
月姨娘看见她们,喜出望外,“妾身给太太和六小姐请安,妾身过来乃是为了竹姨娘的事儿,听闻竹姨娘病了,九小姐嘱托妾身告诉太太请大夫过来瞧瞧,太太觉得如何是好?”
月姨娘嘴角轻翘,毫不掩饰自己幸灾乐祸的嘴脸,凑到黄氏身边,欢欣鼓舞道,“竹姨娘被三爷禁足觉得没脸,这会装病,说是请大夫,谁不知是想让三爷过去瞧瞧,妾身不是傻子,看三爷走了才过来的,姐妹一场,该做的妾身也做了怨不得人。”
黄氏啼笑皆非,府里姨娘众多,起初黄氏日日叫她们过来晨昏定省,后自己忙,差吴妈妈知会她们,每月初一十五过来即可,否则,院里整日闹哄哄的,她也不喜。竹姨娘惯来会算计,哪会无缘无故病了,黄氏思忖道,“她既然身子不舒服,待会叫张大夫过去瞧瞧,毕竟伺候三爷多年,不看僧面看佛面。”
月姨娘瞠目结舌的瞪着黄氏,跟不认识了似的,随即压低声音道,“她自己自作孽怪得了谁,死了才好了,免得整日在妾身跟前晃悠。”府里,众多姨娘中,月姨娘和竹姨娘互相看不顺眼好多年了,得罪竹姨娘生病,她在屋里笑了许久,认为老天总算开眼,往后,谁还敢给她脸色瞧?
“她毕竟服侍三爷多年,又为三爷生了少爷小姐,理应请大夫看看,你回去告诉竹姨娘,大夫稍后就来。”黄氏解下肩头的披风,朝外吩咐吴妈妈,“叫田庄的管事明日到府里来,我有话问他们。”
月姨娘看黄氏忙自己的事儿,气得嘴角歪,小声嘟哝道,“我才不愿去她院子寻晦气了。”
宁樱知晓月姨娘该是又被人算计了,竹姨娘生病,有丫鬟婆子照顾,自有人将事情禀告黄氏,何须叫月姨娘亲自跑一趟?宁樱有心提点月姨娘两句,又担心她心存愤懑寻竹姨娘吵闹将事情闹大,琢磨一番,选择不点醒她,“月姨娘,彤妹妹四岁了,我屋里请了个厉害的嬷嬷,若想让彤妹妹跟着学点东西,平日可以把彤妹妹送过来。”
府里少爷启蒙的年纪早,小姐却是有些晚了,让月姨娘遭遇那种事,宁樱心中愧疚,桂嬷嬷有真本事,如静彤能学点东西,不失为她弥补的法子。
月姨娘面色一喜,昨晚的事儿她听到点风声,宫里出来的嬷嬷哪是其他人能比的?月姨娘连连点头,“十三小姐在院子里没什么事儿,多谢六小姐抬爱,明早,我就叫让十三小姐去桃园,需不需给嬷嬷准备些礼?”
宁樱讶然,不想月姨娘知晓昨晚的事儿,“不用,送了嬷嬷也不会收。”
月姨娘觉得是,抬起头,喜不自胜,“嬷嬷是宫里出来见过大世面的人,哪和寻常人相同,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妾身送去的,的确入不了她的眼,亏得有六小姐提醒,否则,妾身可见丢人现眼了,不成不成,我先回去和十三小姐说,她和你关系好,知道后铁定开心。”
仓促的给黄氏行了个礼,提着裙摆跑了出去,步伐轻快,看得出,月姨娘心情大好,宁樱失笑,和黄氏道,“月姨娘没有烦心事,活得快乐。”
“你能有什么烦心事?你既是觉得桂嬷嬷有本事,好好跟着学,差什么了告诉娘,娘替你办齐。”黄氏整理桌上的账册,心里有了成算,田庄铺子的管事阳奉阴违,欺上瞒下,该换了,只是不知,十年的时间,有没有被老夫人收买的。
桌上,厚厚的账册已剩下薄薄几本,上边的字迹龙飞凤舞,宁樱随手翻开,问道,“娘查到源头了?”
黄氏看她什么事都想打听,无奈道,“你多大的年纪,长辈的事儿别管,你既是要静彤跟着你一道学习,过两日,府里估计又不安生了,三房子嗣多,接下来生什么,你心里有个底。”
宁静彤跟着桂嬷嬷学,府里众多小姐,都想博个好名声,宁樱若不应,厚此薄彼的名声便出去了,黄氏捋着宁樱耳鬓的碎,叹道,“你头毛毛躁躁的,多喝汤,补补身子,你姐姐的头就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