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夫人烦愁道:“我也觉得秦王他……,可玉姐儿以死相胁,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死……”
苏逸明摆手道:“秦王外祖势弱,按理该当找一位娘家势大的王妃,但他却找了玉姐儿,或者是借此事向陛下表明,他无心大位……”
苏逸明说着,沉思一下,“待玉姐儿过门,便让她劝秦王,早日自请就藩,先离了京城再说。他们夫妇离京,总归能保得平安,也免日后有什么事连累苏家。若有些事儿命中该有,总会有的。”
夫妇商量一番,这才稍觉心安。
苏立秋这几日,却是足不出户,带着丫鬟们绣嫁妆,时间太仓促了,不抓紧点不行。
丫鬟们怕她熬坏眼睛,一直劝说,让她每件东西动第一针就放下,交由她们就好。
苏立秋绣了几日,确实感觉眼睛有些不适,便不再强求,恢复看书写字逛园子的习惯。
这一日却是收到冯婉的信,拆信一看,不由乐了,冯婉信中说,早前收到她的信及礼物,跟小姑子炫耀,果然打压了小姑子的气焰云云。
苏立秋忆起当年在知县家当伴读时,冯婉与她同进同出的日子,一时恍如隔世。
她当即回信给冯婉,说及自己将要嫁人的事。
待搁,她寻思一番,又再写一封信给杨氏和苏鉴,先问了他们健康情况,弟妹情况,再提及自己将要嫁人的事。
本来想趁这几日去一趟石泉村,探望一下养父母,再告诉他们自己将要嫁人了,但现下回心一想,若要去这一趟,只怕父亲和母亲不同意,也怕路上耽搁,一来一回的,没准会误了婚期,只得作罢。
苏立秋写好信,却见青竹跑进来道:“姑娘,外间有人抬了一架织机进来,说是夫人叫人备办的嫁妆物品之一,瞧着可精致。”
苏立秋一听,便知道这是大户人家嫁女专用的织机,为了表示女儿也会纺织,是一个贤惠的姑娘,至于这织机好不好用,并不是最重要的。
她一下又想起杨氏和苏阿婆在乡下用的那架织机,老旧,织得慢,常断线,她好几次想帮着改良织机,但杨氏和苏阿婆深怕她碰坏了,根本不让她动手。
苏立秋想起当时迫切想要改良织机帮轻杨氏和苏阿婆,却一直没能成功的事,不由呆良久。
稍迟,苏立秋让人帮她拿信出去寄,便开始磨墨铺纸,执画了一架改良织机图,细细绘了尺寸和脚踏等构造。
足足忙到晚上,方才绘完。
待墨干,她便卷起,拿了图去书房见苏逸明。
苏立秋进得书房,行了礼,便展开织机绘图给苏逸明看,笑道:“这是女儿刚绘的织机改良图,不易断线,更省力,可织出繁复花纹,父亲可拿去工部让人造一架出来看看效果,若好用,再禀及陛下。”
苏逸明是文臣,看这些匠作图,自然一头雾水,要是搁以前,定然不会放在心上,但现下自不同,他到底还是细看一遍,方才收起道:“父亲明儿就拿去工部。”
苏立秋点点头,起身准备告辞。
苏逸明却是示意她坐下,又让人倒茶,一边道:“秋姐儿,眼看婚期将到,你不日将嫁到周家,以后父女相聚,自不如现下便当……”
他斟酌一下,“为父有几句话先叮嘱你。”
苏立秋恭顺道:“父亲请说!”
苏逸明便说及周家的家风,提到周锦年以后可能会有的前途,再细细叮嘱道:“周锦年祖母是郡主,母亲出身谢家,皆是规矩严的,你过了门,凡事谨慎,以长辈为依归,勿自己独出风头。”
苏立秋点头,一时也有些感触,到京城的时日其实不多,却生了许多事,除去苏飞玉的事外,父亲和母亲对自己也算爱护有加,自己若有事儿,相信他们也会出面撑腰。
若没有苏飞玉,她也会恋家,也不舍得出嫁……
苏逸明又道:“秋姐儿,你母亲亲手养大玉姐儿,纵玉姐儿有些不对,到底十几年的情份,一下也狠不下心来,你勿要怪她。”
苏立秋默然。
苏逸明说着,打开抽屉,拿出一只匣子递给苏立秋道:“这是父亲收藏的几幅名画,给你添妆用,玉姐儿是没有的。”
苏立秋接过,打开看了看,忙收好,笑着道谢。
第二日,苏逸明捧着织机图去找周锦年,把图给了周锦年道:“这是秋姐儿绘制的改良织机图,你且叫匠作监造两架出来,宜在婚期前完成,若试着效果好,便要一架给秋姐儿当嫁妆,剩下一架织出布来看效果,再一道呈上。”
周锦年马上应下道:“我会亲自监工,务必及早造出来,若成,自当请世伯并世妹一道往御前呈上。”
苏逸明一听颇满意,心道:若叫秋姐儿婚前再扬名一次,待进了周家,纵是郡主和谢氏,也不敢小看她,给她小鞋穿。
周锦年拿了图,果然亲自监工,赶在十月初就造出两架改良织布机来。
次日,周锦年便去见苏逸明,陈说经过,又道:“世伯,改良织机已成,现准备请两位织布娘,用一样的纱,叫她们织一样的花纹,一位用普通织布机,一位用改良织布机,到时比较一下高下优劣。因这改良织布机是世妹绘的图,想请世妹与世伯一道过去观摩指导。”
苏逸明闻言,心道秋姐儿与他已是定下婚期,且有自己在侧,纵一道去匠作监,也是无防的,便点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