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京城,一切陌生着,亲生父母总像隔着一层,并不能任意撒娇诉苦,且一件接一件的事情针对她,应接不瑕,总怕一个失神,会中了什么陷阱,身败名裂。
母亲看着像疼爱她,但只要事情一涉及苏飞玉,就偏向苏飞玉,令她心寒。
有时候,也渴望一句暖心的话,渴望有人护着,不须太过劳心。
凭心而论,周锦年这么一句话,跟秘笈里男主那些掏心掏肺的话,差得远了,但还是让她流泪了。
苏立秋跑着跑着,脸上的泪干了,情绪渐渐恢复,开始气喘吁吁。
周锦年这时候跑至她身边,伸出手,手心躺着一朵珠花。
苏立秋停下脚步,摸了摸鬂,现果然掉了一朵珠花,一时默默接过。
周锦年看她一眼,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方手帕子道:“你可擦擦脸。”
苏立秋一惊,“我脸上有什么?”
周锦年:“是泪痕。”
苏立秋只好接过手帕子,印了印脸,一边低声道谢。
周锦年沉默一下,问道:“适才被掳时,你表现可圈可点,为何现下反倒哭了?”
苏立秋有些尴尬,答道:“没有哭,只是被风吹了眼。”
周锦年不再问,在月色下看着苏立秋,远远的,有人声传来,他轻声道:“估计是找你的人过来了。”
苏立秋正要把手帕子还给周锦年,却见前头很快冲过来一行人,只好随手把手帕子塞进袖中。
冲过来的人中,领头的是宋嘉木,他眼尖,已是瞧见苏立秋和周锦年,一个起跃到了他们跟前,吁口气道:“苏姑娘,你没事吧?”
苏立秋赶紧点头,“没事。”
宋嘉木后面,是苏飞白和苏飞英诸人。
他们冲了过来,一眼见和苏立秋好端端的,衣裳虽略皱,依旧好好穿在身上,且身边站着周锦年,便先松了口气,纷纷询问:“二姐,你没事么?”
周锦年代她回答道:“苏姑娘没事,只是受了一些惊吓,待回去了,你们好好安抚她。”
一行人说着,出了小巷子,那边正有官兵赶来,苏逸明和苏夫人也满脸焦急跟在众人身后。
“秋姐儿!”苏夫人见得苏立秋,已是冲过去,一把搂住,红了眼眶道:“你没事儿么?可吓死我了。”说着又松开她,查看一下她的脸和手,又查看衣裳和头饰。
苏立秋也红了眼眶,答道:“周公子救了我,我没事。就是头上插的那些钗子不知道掉哪儿去了。”
苏夫人摸她的脸道:“那些东西不值什么,只要人没事就好。”
苏逸明也问了几句,眼见苏立秋没事,脸色极凝重道:“当众掳人,性质恶劣,京城治安如此,是京兆尹失职。”
周锦年适时站过来,照着跟苏立秋商量好的说辞,跟苏逸明和苏夫人说了苏立秋被掳及受惊经过,又拱手道:“苏姑娘惊吓过度,此时宜回府,好生安歇。我和宋参将会再沿着适才贼子走过的地方,查探一番,看有没有贼子线索。”
苏逸明和苏夫人自然道谢,又道:“亏得周公子相救,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周锦年礼貌道:“伯父伯母何须见外?”
他顿一下,“若伯父伯母不见怪,何不像以前那样,喊我锦年?”
虽则周锦年已与苏飞玉退亲,但在苏逸明和苏夫人心中,这一切全是周尚书的错,跟周锦年没相干,他们一直没怪过周锦年,且今晚周锦年又救了自家女儿,更没必要见外。
他们从善如流,喊了一声锦年,又吩咐苏立秋道:“你该当向锦年道谢。”
苏立秋便上前福一福道:“谢谢周公子。”
苏夫人在旁边道:“锦年也不是外人,便喊世兄罢。”
苏立秋只好重说一遍,“谢谢周世兄。”
周锦年也改口,郑重道:“世妹不要客气,这厢天也晚了,回去记得喝定惊茶。”
苏逸明不由和苏夫人悄悄对视一眼,周锦年从前对玉姐儿淡淡的,现下对秋姐儿倒是体贴温柔。
宋嘉木和官兵说完话,回头听得周锦年与苏立秋互称世兄世妹,不由愣了愣,有些纳闷,两人适才还极生疏,互喊周公子苏姑娘,一转头就成世兄世妹了?
他“咳”一声,上前插话道:“秋姑娘,你适才被贼子所掳时,是没来得及按下镯子开关么?”
他必须提醒一下众人,苏立秋一直佩戴着他送的镯子,外人不要乱肖想。
苏立秋听得宋嘉木这话,便描述了黑衣人的举止,疑惑道:“那贼子似乎知道我手腕上戴的镯子有机关,并不给我机会动手。”
宋嘉木一惊,“贼子竟知道这个,莫非是熟人?”
他沉吟一下,“秋姑娘放心,我定会继续追查此事,务必掀出贼子,不让你白受一场惊吓。”
苏立秋便道:“谢过宋世兄。”
周锦年在旁边瞥一眼宋嘉木,开口道:“宋参将,世妹累了。”
宋嘉木本待再说一句话,听得周锦年这般说,只好止话。
苏夫人诸人很快带了苏立秋离开。
周锦年和宋嘉木带着官兵,又再搜查一遍巷子。
折腾了一个多时辰,毫无所获,官兵便收队回去。
宋嘉木与周锦年也道别,各自回府。
周锦年回至府中,进了房,却从怀中摸出两支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