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夫人犹不甘心,吩咐婆子道:“你待会儿过去苏家一趟,看看那边有什么活儿要干,先帮着干了,可别又叫秋姐儿干活。”
婆子应声下去。
婆子到得苏家时,却见苏家挤满了人,自有许多邻居帮着干活,根本不须她动手。
苏阿婆和杨氏一再劝邻居们,说不必劳动她们,可她们哪里肯听,全撸袖子干了起来,把苏家的地擦得干干净净,饭也给煮好了。
苏家诸人,一时都闲了起来。
胡氏趁着机会,拉住苏立秋说话,小声道:“秋姐儿,你到了京城后,可别忘记我们。”
“你们是看着我长大的,我自不会忘。”苏立秋点头道:“阿婆和阿娘身子弱,以后还要靠你们看顾些。”
胡氏忙忙应承,“你就放心好了,我自会时不时过来看一下,也会让儿媳妇过来。”
苏立秋心下稍安,阿婆阿娘一个老一个弱,阿爹又有些不通俗务,弟弟未娶亲,妹妹不懂事,还是需要亲友照应一下的。
待近午,邻居们要回去做饭,这才散了。
一家人用完午膳,才要午休,外间又有声响,苏立秋出去一瞧,这回是冯婉带着婆子来了。
冯婉一见苏立秋,先是一怔,接着惊叫起来,“是秋姐儿?一段时间没见,你怎么黑成这样瘦成这样?若是外间遇见,可不敢认你。”
苏立秋也打量冯婉,见她比之前稍丰润一些,气色不错,便笑道:“你倒是比之前好看。”
冯婉又道:“万没想到,你竟是京城人呢!我刚听说这事,忙忙就来了,怕你一走,再见无期。”
苏立秋忙请冯婉进家,又问道:“可用过午饭了?”
冯婉道:“在路上停了车,用过了。”说着又交代婆子把车上的手信拿进来。
杨氏等人见是冯婉,倒是主动上来相见,问了几句,又道来便来了,何必带礼物,一时又让苏立冬斟茶过来。
冯婉没有喝茶,只笑道:“我有几句话要私下和秋姐儿说呢!”
杨氏便道:“你们只管去房里说话。”
待进了房,冯婉拉着苏立秋并肩坐下,笑道:“我这趟赶来,并不是因为听闻你亲生父母是京城富贵人家,特意来攀高枝,而是真有话要叮嘱你。”
苏立秋点点头道:“你只管说。”
冯婉斟酌一下道:“秋姐儿,我嫁人后,在婆家也是要小心翼翼过日子,自有一些不为人知的苦楚,想及从前咱们在一起读书,竟是最快乐无忧的时光。”
苏立秋听她忆起往昔,也有些感叹。
两人回忆一番旧日时光,一下子像是回到从前,倒是亲密了一些。
冯婉又拉苏立秋的手,推心置腹道:“我长你两岁,也嫁了人,一些话儿须得告诉你。”
她顿一下,“你已十六,到得京城,肯定要提及婚事,但你在乡下长大,说不定会被京城的贵女排挤和嘲笑,婚事容易高不成低不就,稍一耽搁,过了最好的婚配年龄,到时上门提亲的,会是什么人可想而知。”
冯婉说着,再用力握了握苏立秋的手,“秋姐儿,姑娘家若嫁错了人,一辈子就毁了。”
她话锋再一转,“到得京城,若是婚事不利,你务必考虑一下我二哥。你从前在我娘家,跟我二哥也有说有笑,算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
苏立秋听到这里方反应过来,啊,这是为冯承运说亲?
冯婉又道:“我母亲,本就一直属意你跟二哥,只等着二哥中了举人才正式提。”
苏立秋打断她的话道:“你母亲难道不是想让我给你大哥当妾?”
冯婉尴尬一笑,“都是误会。”
苏立秋:是不是误会你们最清楚。
冯婉摇摇苏立秋的手,“咱们揭过这些误会罢!你且想一想我的话是不是有道理?再想想我二哥这人,若为夫婿,是不是也过得去?到时寻不着合适人选时,是不是可以考虑一下他?”
苏立秋含笑道:“到得京城,一切自然有父母做主,但你说的话,我也会想一想的。”
她跟着系统已研读完一百本秘笈,照秘笈里描述的,像她这种流落在乡下的真千金回到京城后被排挤被嫌弃的情节,最是常见,偏生真千金们多数不自量力,硬要和假真金对碰,争抢夫婿,吸引注意等等,最后总是悲惨下场。
若像冯婉提议的,索性自己定下一个青梅竹马当夫婿,没准反能过上舒心日子,不致于落个悲剧结局。
至于从前想要大美男当夫婿……
唔,那是小时候不懂事,想得太多。
搁现实里,只要多照照镜子,就会人间清醒。
冯婉见苏立秋似乎意动,暗暗松口气,又密嘱了许多姑娘家出门该注意的事,另从怀里掏出一只荷包,塞在苏立秋手中道:“这是我私攒的一点私己,你拿着。本要带几套衣裳过来给你,又怕京中不流行了,你穿了反让人笑话,便搁下了。”
苏立秋没有推拒,收下了冯婉的私己,又道:“咱们从小一起长大,那些年一道读书,有什么说什么,这些情份我不会忘。”
冯婉见苏立秋收下荷包,便知道还是拿她当闺蜜,再听着这句,眼眶突然红了,隔一会道:“自打嫁人后,要服侍婆母小姑子夫婿,和从前的闺蜜也疏了,这两年,竟没了朋友,也没人能说几句心腹话,秋姐儿,你到得京城,记得给我写信,我要让小姑子知道,我也是有京城朋友的。”